沈璇不屑道：「我幾乎可以猜到，皇后定會找一些不上不下的人家給我配，更有甚者隨意一指點。」
「他們這些人，根本不將我們娘倆當回事。」
「我以後的前途也沒有人會在意！」
柯氏面色複雜地看著沈璇：「你怎麼這樣說話？你非不要回京城去，難道還是在心裡惦記著……」
柯氏說到這裡聲音壓的很低，極其小聲地說道：「璇兒，你要知道，睿王已經和沈凝成婚了。」
「而且他心裡眼裡都只看得見沈凝，除了沈凝的任何女子，他莫說是不會多看，甚至也許沒有將那些人當成過女子。」
「你要惦記著他，那是自討苦吃！」
沈璇冷笑一聲：「他喜歡為了女人要生要死，我又何必非喜歡他不可？」
「我早都已經想明白，並且一點也不喜歡他了。」
柯氏一喜：「那——」
「但我也不會聽你的安排！」沈璇轉向柯氏，冰冷地說道：「你自己當初就是隨隨便便嫁給人家做繼室。」
「然後委曲求全，低眉順眼地過一輩子。」
「如今到了我，你又要我隨隨便便聽他們的指派，嫁個什麼人，委曲求全低眉順眼地過一輩子？」
「他們都不是真心護著我們娘倆，我們沒有未來。」
柯氏面色發白：「你怎麼這樣說？你只是個姑娘你的未來就是嫁個好人家，然後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
沈璇又是一聲冷笑：「憑什麼我要這樣過？」
「裴懷英和沈凝都不是這樣過的，我為什麼要這樣過？我不要。」
沈璇看著驚呆的柯氏，緩緩地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近，低頭靠近柯氏說道：「我要自己給自己做靠山，就算要嫁人，我也要自己選擇嫁什麼樣的人！」
柯氏瞪著沈璇，嘴唇顫抖：「你瘋了——」
「我沒瘋，我很清醒！」沈璇一字字說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閉上嘴巴，管好你自己就行。」
沈璇話落，轉身就進了房間。
柯氏被驚的完全呆滯，無法想像，也無法理解自己的女兒為什麼就變成了這樣！
明明剛回到安南的時候，她並不是這樣！
那時候的沈璇很頹喪，每日裡哭鬧生氣，打不起精神來……
甚至是摔摔打打，無法接受從京城到安南，從將軍府嫡小姐，到莫名其妙的身份的落差。
柯氏那時候愁的頭髮都白了好多。
可是忽然有一日，沈璇安靜了下去。
接連安靜了大半個月之後，沈璇好像就變了。
她做事有了章法，從沈敬軒那個邊緣的二進小院子，住進了裴府。
成了裴老夫人離不開的人。
府上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對她不敢忽視，儼然成了半個主人。
這樣的轉變沒有讓柯氏滿心歡喜。
反倒讓柯氏膽戰心驚。
因為柯氏知道，沈璇是見了什麼人，指點了她，所以她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那躲在暗處的不知是什麼人。
不知揣著什麼樣的心思。
沈璇萬一被壞人利用可怎麼辦？
她曾試圖跟著沈璇去瞧一瞧，想看看她到底見什麼人，可她根本靠近不了。
詢問沈璇，沈璇就告訴她別多管閒事。
這讓柯氏越發心驚膽戰。
此時柯氏難以安寧，起身快步朝沈璇走去，「璇兒你聽著，我不管那個教你的到底是什麼人，你立即和那些人劃清界限！」
「再也不能見他們！」
這時候，一個婢女快步走進來，靠到沈璇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沈璇皺眉道：「她找繡房的老嬤嬤幹什麼？」
「不知道。」
婢女低聲回話：「說不準是有什麼繡活吩咐呢？」
「什麼樣的繡活，需要吩咐大半個時辰？」沈璇盯著漆黑的夜色看了片刻，眉心又是一皺：「她難道發現了什麼不成？」
可是最近這幾天，自己狀況一直穩定。
沈凝看起來也沒有絲毫懷疑，一直與她是姐妹情深的。
現在就是與一個老嬤嬤多說了幾句話……
沉思片刻，沈璇說：「你完了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探聽到，她都和那個嬤嬤說了些什麼。」
婢女應了聲「是」很快退走。
柯氏又上前：「璇兒，你和那些人——」
「別說了！」
沈璇冷冷地看了柯氏一眼，「你自己沒有本事給我個好前程，如今我自己給自己掙，你怎麼還是這樣多的廢話？」
柯氏白著臉，「你不要異想天開——」
這樣毫不信任，又畏畏縮縮的姿態叫沈璇根本不想和柯氏說話。
她直接轉進了房間拍上門，冷冰冰的聲音從門縫之中傳出來：「我已經決定了，誰也改變不了。」
「你也不行！」
「我累了！」
說完竟是再不吭聲。
柯氏衝上前拍了好幾次門，沈璇都毫無回應。
柯氏盯著門板，沒有為女兒這般有志氣而高興，心裡只覺得恐慌。
她不知道沈璇到底想幹什麼。
但看沈璇的態度，也知道定然不是什麼好事。
沈璇從小到大都是深閨小姐，如今這是不知道被什麼人騙了，竟然劍走偏鋒到這種地步！
……
英才閣
沈凝去看過裴懷英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並不曾歇息，而是等著消息回報。
亥時一刻，有暗衛前來傳話，裴書辭回府了。
沈凝遣退暗衛，也立即離開了英才閣。
她並不是光明正大的離開，而是換了深色衣服，藏身於夜色之中，去的十分謹慎。
如今她不確定這府上，除去沈璇還有沒有其他的不確定因素，所以便無法光明正大的來去。
躲開兩隊巡邏的護衛，沈凝輕飄飄地落進了裴書辭的院子。
根據下午張嬤嬤的說法，裴書辭和容楚靈每個月裡有六七日，會住在一起，其餘時間都是各自住各自的院子。
一直相安無事。
裴書辭這院子裡守衛並不多，外頭一圈守衛倒是嚴密。
沈凝落進去之後，腳步極輕地直接竄進了房中。
剛進去而已，裴書辭便從外面回來，一身軟甲戰袍，在黑夜之中盡顯凌厲氣勢。
他進了院子朝房間走，邊問：「今日府上如何？」
護衛回了府上情況。
裴書辭見沒什麼事情，點點頭又問：「公主呢？可用了晚飯？」
「已經用過了。」
「那她今日心情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今天睿王妃去見了公主，之後好像……公主就變得很安靜，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
裴書辭的腳步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