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覺得。」
沈凝輕笑了一聲，手指點著自己微微上翹的眼尾，看著鏡中容光煥發的自己，長長地舒了口氣：「以後有辦法啦。」
睡不著的話，那就去找容澈。
黛月扶了扶沈凝的髮髻，順口問：「什麼有辦法？」
「沒什麼！」
沈凝站起身來，「把昨晚沒處理完的那些瑣事拿來我看看。」
「奴婢明白。」
瓊月陪著沈凝到了書房去，把昨日剩下的一點瑣碎的帳目拿給沈凝看。
藍星辰時三刻才睡醒，天都大亮了。
她坐起身後茫然了片刻。
然而當迷濛的視線掃過床榻，發現上面空空如也的時候，藍星猛然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小姐、小姐人呢，小姐——」
院內灑掃的粗使婢女在廊下回話：「藍星姐姐，小姐早起了，現在在書房呢。」
藍星愣了下，一邊拎著鞋子套一邊往外跑。
進到書房內的時候她的鞋子才勉強穿好。
看到沈凝左手握帳本右手打算盤，姿態端正地坐在金絲楠木圈椅上，藍星鬆了口大氣：「嚇死我了，還以為我把小姐給看丟了。」
「你還好意思說？」
黛月手底下在磨墨，眼睛卻不客氣地瞥著藍星，「哪有你這樣守夜的，自己睡死，小姐什麼時候起身你都不知道，還得小姐給你蓋被子！」
「人家太累了嘛……」藍星訕訕地摸了摸僵硬的脖子，「下次一定不會了！」
黛月嚴厲道：「上次你也說『下次不會再犯』，結果照樣犯，你這樣辦事可不行，這次就罰你一個月的月銀，叫你記住教訓，下次不能再犯了。」
「啊？」
藍星垮下臉，哀嘆道：「那好吧。」
沈凝此時正好算完手頭那筆帳，瞧藍星髮髻歪斜，額角頰邊都垂落不少碎發，禁不住輕笑一聲，「快去洗漱吧，等會兒小姐賞你一個月的月銀，當是這趟出京的辛苦費了！」
藍星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滿眼的星辰：「謝謝小姐，小姐你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主子啦！」
話落藍星跑了出去。
黛月微蹙眉，無奈地說道：「小姐你這樣慣著她，她以後要是再出岔子可怎麼辦？」
沈凝微笑著說道：「每個人都有優點和缺點，藍星的優點是打架不含糊，缺點麼……為人迷糊，咱們這麼多年的主僕，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
「你要一個從小就迷糊的人一下子精明起來，她怎麼做得到？」
「以前你也不是沒有為她犯迷糊的事情罰過她，可是這一次罰了，下一次她還是要犯的。」
黛月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
沈凝又說：「不過這幾年下來，她犯迷糊的時候多是小事，大事她可從來不含糊，這便夠了。」
「你的性子端莊持重，也年長些，素來能穩得住，一些精細的需要操心的事情由你來負責就好。大家各司其職，分工合作，便能把這府上的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了。」
「小姐說的是。」
黛月回了一句，將沈凝手上帳冊接過，「只是這守夜還是要個穩妥的人，藍星懶怠，那以後儘量讓她去休息，奴婢守夜便是。」
沈凝微笑：「其實也不一定非要守夜。這是定國將軍府，天子腳下，外頭一直有護城軍來去，我自己會武，府上也有府兵日夜巡邏，不會有什麼事。」
「如果真的有事，有沒有這一個守夜的人恐怕用處都不會大。」
黛月認真道：「怎麼可能沒用？多個人多雙眼睛，總是有用的，小姐就別管了，奴婢心裡有數。」
「好吧。」
沈凝知道勸不住她，笑了一聲也不追著這件事情不放，「我們去吳伯那邊瞧一眼，看看他們可住得慣，要是缺什麼仔細補上。」
黛月回：「好，那這就——」
「小姐，吳總管前來拜見您。」
這時，外面傳來婢女的通傳聲。
沈凝唇角微彎：「我去迎他。」
她放下手上的東西微提起裙擺出了書房的門，便見吳有江穿戴整齊站在台階下。
「小姐晨安。」吳有江雙手一合，恭敬地給沈凝行了禮。
「正說去瞧瞧吳伯呢，您倒是起的這麼早。」沈凝笑著上前，虛扶起吳有江：「都是自己人，吳伯不用這樣多禮，請進來說話吧。」
「是。」
吳有江隨著沈凝進到了書房之內。
門板輕輕地合上。
院內打掃的粗使婢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思忖，只怕這位不日又要重掌府上大權了。
吳有江管著定國將軍府大小事務多年，御下也極有手段，恩威並施，賞罰分明。
可不像是柯氏掌管府上事務時候那般眼高手低，縱容惡奴做大，欺壓他們這些最底層的奴僕。
看來他們的日子要好過一點了！
……
書房內，沈凝請吳有江入座，而後把先前整理好的帳目全都拿來放在吳有江面前。
沈凝神色凝重地說道：「這三年府上收支不平，京中的商鋪，還有京郊的一些莊子帳目和管事的人，都出了不小的問題。」
「老奴明白！」吳有江快速地翻看那些帳冊，並不為那些糟糕的帳目顯出不好的神色來：「雖然這三年不在京城，但老奴也一直關注京中情況。」
「各處莊園、商鋪中，因柯夫人的緣故出走和被驅趕的管事，老奴都有一些聯絡。」
「這些事情小姐放心交給老奴，老奴會想辦法將他們能請回的請回，請不回的換上穩妥的人，儘快把一切掰回正軌。」
沈凝心中微動，喜笑顏開：「我相信吳伯有這個能耐。」
沈凝抬了抬手。
黛月把早先準備好的所有鑰匙對牌、奴僕身契等都送到吳有江的面前。
這些東西代表著沈凝對吳有江毫無保留的信任。
吳有江深深地看了沈凝一眼，接下鑰匙、帳目，奴僕身契他沒有拿，送到了沈凝面前，「這個還是小姐留著，若有需要老奴會尋小姐拿。」
「也好。」沈凝也不託退，讓黛月把那裝身契的匣子收下，「府上一切我就全部交給吳伯處置，辛苦您了！」
吳有江恭敬地回：「定然不會讓小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