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容澈:做什麼君子!

  沈凝抬起眼眸看著容澈。

  那張臉還是裴書辭的,但他深邃幽靜的眼眸卻讓沈凝絕對不會認錯人。

  他是她喜歡了十年,定下婚約的未婚夫君,睿王容澈。

  此時容澈的眼睛裡含著許多的憂慮和關懷……

  從沈凝回自己的身體到現在,有多久沒看過他眼睛裡有這樣的顏色了?

  如今卻是頂著別人的臉,才露出這樣的神色呢。

  沈凝眼睫微微一顫。

  先前總想著自己要卯足了勁兒想辦法靠近他,讓他相信那些事情都不是自己做的,然後再把他心裡的絕望趕走,趕得一乾二淨。

  再和自己好好的。

  可現在他稍稍信任自己一二,自己心裡竟是一片酸楚,眼眶也發酸,濕氣瞬間瀰漫了眼睛。

  其實,看著那個曾經對自己溫柔備至,深情幾許的少年,如今對自己冷臉相待,不厭其煩,真的是一件很傷心痛苦之事啊。

  哪怕事出有因。

  沈凝吸了一下鼻子,連忙低頭,快速眨眼。

  把眼底的濕意幾下就眨乾淨。

  容澈把她的小動作瞧在眼中,那濕漉漉的眼睛,帶幾分委屈看著自己的樣子,就如從有人在自己心上鑽了個孔一樣,疼的厲害。

  他忍不住又拍了拍沈凝的髮髻,把沈凝面前的茶水拿走,「很晚了,喝了茶要睡不著的。」

  「哦。」

  沈凝應的軟綿綿的,「其實不喝我也未必睡得著。」

  「昨晚在馬車上不是睡的很好嗎?」

  容澈說:「你去床上躺著,我們說說話,沒準兒你就困了。」

  沈凝抬眸瞧了容澈一會兒,又「哦」了一聲,聽話地下了榻,走過去後爬上了床。

  容澈瞧著她只穿著羅襪的腳三兩步就跑了回去,頗有些無奈地想,還好這地面上鋪著地毯,屋子裡也足夠暖和。

  他把茶具稍稍理了理放好,而後穿了雲靴走過去,剛要勾一張圓凳來坐,沈凝卻拍了拍床弦,「你坐這裡。」

  「……」

  容澈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坐在床邊。

  沈凝頓時就眉開眼笑。

  她拉了條被子給自己蓋好,躺下的時候,兩隻手自然而然捏住了容澈的大手,指尖輕輕壓在容澈掌心,便是以前常做的小動作:「說吧。」

  容澈琢磨了一下,把昨日那個故事拿出來重新說了說。

  當時只說了一小半沈凝就睡著了,後面的內容還是很精彩的。

  他講的勻速,聲音低沉,磁性十足。

  沈凝聽著聽著,忽然說道:「哥哥,如果我哪一天行為又失常了,不像我了,你記住一定不要放我出去,你把我關起來吧。」

  「哪怕是把我困死,也不能放走。」

  她的語氣裡帶著吹不散的恐懼,說起那個行為失常的「我」時,眼底更浮起幾許濃烈憎恨,「更不能讓那個行為失常的我傷害你、傷害其他人。」

  容澈沒有應她,只是輕輕勾住她的手指,「睡吧。」

  沈凝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長久被睡眠問題困擾,讓她習慣了每日渾渾噩噩睡兩個時辰。

  昨晚睡的熟還睡了很久,其實現在她本該沒有那麼困的。

  可是聽著容澈說故事的聲音,沈凝的神思又開始迷糊、縹緲起來,眼皮也沉重地不想動。

  容澈如昨晚那般,放緩了語速,放低了聲音。

  又過了一陣子,沈凝徹底睡覺著了。

  容澈粗略估算了一下,她這一次入睡大致用了三刻鐘還要多一些。

  昨晚是一刻鐘不到就睡了。

  想必是因為昨日累的厲害吧。

  容澈的手已經被沈凝拉過去抱在懷中。

  他試著抽了抽自己的手,但剛一動,沈凝就蹙起眉毛像是要醒。

  容澈只好住手。

  他微微俯下身子,指尖撥動沈凝垂在臉頰上的碎發。

  當初把她困在睿王府上,是因為不甘她忽然移情別戀,但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覺得她行為古怪,怕她有什麼不對。

  只是那個「她」太狡猾,時常做沈凝的姿態,真真假假讓容澈無法分辨。

  以前容澈也曾心生疑問,覺得一個人忽然之間性情大變或許是發生了什麼古怪之事,還讓人暗中尋訪能人異士想求個解答。

  可那時候的這種猜想,更多像是一種自我安慰——

  因為接受不了沈凝移情別戀,還會傷害他性命的自我安慰。

  其實他心裡是不信什麼怪力亂神的。

  可是如今沈凝親口說出來,他卻隱隱覺得,這等離奇之事或許真的存在。

  天地之大,永遠有常人無法想像和理解之事。

  這件就是其一。

  沈凝睡的很熟,水潤唇瓣微微張著,薔薇花一般飽滿嬌艷,更像是誘人品茶的上等糕點。

  容澈喉結滾動一二,告訴自己要起身退開。

  趁人熟睡暗夜偷香實不是君子所為。

  可是他的身子卻是沒有動分毫。

  君子、君子……什麼君子?

  狗屁!

  容澈的身子更伏低了幾分,正湊近吻上去的時候,熟睡的沈凝竟然嘟了嘟嘴,便像是主動迎接他的親近一般,惹的容澈歡喜不已。

  他淺淺地、溫柔地吻著沈凝。

  睡夢中的沈凝咕噥了一句「阿澈」,眼睫顫動似是要醒。

  容澈果斷停下親近,懸在她面前,額貼著額,鼻頭碰著鼻頭,呼吸相和,不分彼此。

  沈凝又漸漸睡了過去。

  容澈看了她良久良久,吻了吻沈凝的額心起了身。

  兩人親近的時候,沈凝不自覺已經鬆了他的手。

  容澈轉身到了床邊柜子里,拿了被褥鋪在床前的地毯上,地鋪打的很熟練。

  躺好後,容澈閉上眼睛,睡姿依然那麼規矩。

  只是今夜聽到的沈凝的心聲,以及方才的的親近,讓他無法那麼快睡著。

  容澈翻了個身側躺,看著床榻上的沈凝移不開眼。

  沈凝忽然甜笑了一下,夢囈道:「哥哥。」

  容澈眸中幽光閃爍。

  沈凝並無兄長,以前的每一聲「哥哥」都是叫他的。

  他不禁想起很小的時候初相識,沈凝一身粉白衣裙,明明該是嬌嫩嫩的乖乖粉糰子,可偏生把自己弄的髒兮兮的。

  她還不分性別,亂喊他「姐姐」,說他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