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冷靜

  容澈隨榮陽公主離開的時候,榮陽公主要求他的護衛不得跟隨。

  並且警告容澈,如果發現有人暗中靠過來,那麼容澈休想得到解藥。

  因為這個,容澈對隨他前來的明衛暗衛下了嚴令,不得靠近。

  到現在,他對其餘事情一無所知。

  算是成了個「耳聾眼瞎」的狀態了。

  自從他記事開始,任何時候身邊都有可用之人。

  凡事,他思慮周全,布局一番,便有人前去實施,將事情辦好。

  如今身邊全是虎視眈眈之人,他一人孤立無援……

  這樣的狀態,以及對沈凝的擔憂,和對榮陽公主的憤怒,曾讓容澈生出濃濃的不適和煩躁來。

  但他卻明白,如此境地才更要冷靜,絕不能亂了方寸。

  五天過去了。

  崔彥軍沒有出現。

  崔彥軍是尚武堂第一人,光明正大的單打獨鬥難有敵手,若隱在暗處,也自能神出鬼沒讓人難以察覺。

  他不出現,或許是已經拿到解藥回去望月山……

  未嘗不是好消息。

  容澈在心中淺淺呼喚著「凝凝」,只盼她一切安好,等著他。

  「請公子下車!」

  一道冰冷催促的男音響起,打斷了容澈思緒。

  馬車已經停下了。

  容澈抬眸,不發一語地下了馬車。

  榮陽公主已經前呼後擁地進了一間十足奢華的酒樓。

  容澈跟隨其後,也前呼後擁。

  不過都是盯著他的牢頭。

  進到房間後沒一會兒,有人送了飯菜過來,容澈沉默地進食。

  先有線蟲之事,後來隨榮陽公主離開東升縣的時候,又被威逼咽下一顆不知什麼毒藥……

  容澈知道榮陽公主現在與容子安牽連頗深。

  容子安與他的母親海月公主一樣,都是極為擅長用毒的。

  因而容澈這幾日飲食等事都十分謹慎。

  他雖然不曾專門學過醫術,但有道是久病成醫。

  在他中毒的那幾年裡,對醫毒之事的了解可謂是突飛猛進。

  加之他五感比一般人更要敏銳,因而食物飲水之中若有些不對,他便能敏銳察覺。

  這幾日的飯菜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水。

  他不確定裡面是下了什麼毒。

  一開始的那兩天,那護衛盯他盯的緊。

  所以每一次他都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地喝了。

  三日之後,那護衛看他不言不語,萎靡病弱,應該是翻不出什麼花樣來,監看鬆懈不少。

  容澈便當著他們的面將水喝下,再找機會吐出。

  「吃好了吧?」

  嘎吱一聲,房門被人從外推開,那監看容澈的中年男子走進來,居高臨下看著容澈說:「公主要見公子,請隨我來。」

  容澈默默站起身,跟著那男子前去。

  榮陽公主所在的屋子極大,看起來像是三間上房打通連接在一起,裡面的擺設也極其精美講究。

  看著根本不像是一個酒樓客棧應該有的模樣。

  倒像是什麼行宮別館。

  自然,這地方是比行宮別館小了一些。

  房間內依舊是三步一護衛。

  榮陽公主身後亦站了兩名護衛,看身姿步伐身手極高,可謂是寸步不離地保護。

  可見先前容澈在東升縣對榮陽公主兩次突然動手,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糟糕印象。

  「姑母。」

  容澈沒有行禮,到了這個份上,也是不必做什麼姑侄情深的姿態。

  這五日,榮陽公主都沒見他。

  今日為何找他來,他可不要太清楚了。

  容澈說:「這一路行來,您身子可有什麼不適?」

  「……」

  榮陽公主冷冷地盯了容澈片刻,緩緩出聲:「解藥在哪裡?」

  「不在我身上。」

  容澈這樣回。

  榮陽公主也當然知道,解藥沒在容澈身上——威逼容澈離開的那一日,榮陽公主有幾分瘋狂之意。

  說什麼,大不了就拉著沈凝一起死。

  但走了一日後,榮陽公主冷靜了幾分,卻是緊張起來。

  大部分人都是怕死的。

  榮陽公主也怕。

  她便讓人給容澈拿了衣裳,讓他更衣。

  借著這個機會,等於把容澈全身搜了一遍。

  不出意外的,什麼都沒搜到。

  這幾日榮陽公主讓隨行大夫診脈多次,那大夫支支吾吾,只說脈象不對,卻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更別提解毒了。

  幾日下來,榮陽公主也感覺到了幾分不舒服。

  比如時常耳鳴,偶爾腹痛,還有的時候眼前變得不清楚,莫名奇妙地小腿抽疼……

  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心焦氣躁,擔憂至極。

  原想著利用線蟲的解藥之事,讓容澈主動找上自己,再試探和威逼拿到解藥。

  誰知容澈沉默地做了五日囚徒。

  反倒是她,身體的不舒服日益加劇,竟再難沉住氣。

  此時聽到容澈這樣回,榮陽公主臉色陰沉,「那在哪裡?」

  容澈淡淡說:「我並不知道解藥在哪。」

  「容澈!」

  榮陽公主咬牙說道:「你不要挑戰本宮的耐性!」

  「是事實。」容澈緩緩說道:「難道姑母以為,我這樣的身份,還會隨身帶著什麼毒藥、解藥,親手派發不成?」

  「這麼多年來,我身邊得力下屬不少,任何大小事務,都是我開口吩咐,便有人奔走忙碌。」

  「如那半月吟之毒,往常也是我對辦事不力之人的懲罰,我心情好時解除懲罰,毒藥解藥都自然有人去送。」

  榮陽公主一字字說道:「可你那日便隨身帶著毒藥!」

  容澈淡淡笑:「湊巧,姑母的運氣不太好。」

  「……」

  榮陽公主大怒:「容澈,你不要以為我不會拿你怎麼樣!」

  「我當然知道,姑母現在可以隨時對我做出任何事情……但我說的是事實,姑母要是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榮陽公主牙關緊咬地盯著容澈,那陰冷憤怒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他咬碎了吞下去一般。

  「你就不怕,你的手下沒有拿到解藥,你的妻子現在生死未卜嗎?容澈!」榮陽公主怒極之後陰沉地說:「你真的不怕?」

  容澈眼底幽光閃爍。

  他當然怕。

  怕的要死。

  那一日他來見榮陽公主,更恨得想殺人。

  可離開東升縣之後的幾日,容澈卻也飛速冷靜下來。

  線蟲的確陰毒,但衛文清和玉虛塵的能耐也不俗。

  玉虛塵可以救醒「死了」十多年的裴懷英,且裴懷英當初之所以會「死」也是因為海月的算計。

  那麼玉虛塵對海月之事定然有幾分了解。

  未必……沒有應對線蟲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