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難以承受

  容澈隨著榮陽公主離開山廟,朝西陵而去。

  榮陽公主身邊親信則轉道西南前去取解藥送到望月山。

  容澈讓崔彥軍跟上。

  分別之時,容澈深深地看了崔彥軍一眼。

  主僕多年早已默契深重。

  一記眼神無聲勝有聲,崔彥軍明白,那是要他務必將解藥送到王妃手上,並保王妃周全。

  他重重點頭後快步離開了。

  有四名青衣護衛上前,堵在容澈周圍。

  一個頭目樣子的中年男子朝容澈面前遞過來一顆白色藥丸,「殿下請用。」

  容澈沒有接,眸光幽深地看向不遠處的榮陽公主。

  「澈兒太有本事了。」

  榮陽公主面無表情地說道:「姑母害怕,所以準備了這個,能讓你乖一點的藥丸,你便吃吧。」

  「否則姑母無法安心,無法安心就容易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沒準隨時會召回去取解藥的人。」

  容澈眉宇之間陰雲密布,便要開口。

  這時榮陽公主笑著又說:「姑母知道自己中了你的毒,但姑母也告訴你,姑母不怕,大不了就一起死。」

  她話語輕飄飄的,那眼角眉梢竟流露幾分瘋狂之色。

  容澈沉默地看了她幾眼,將那護衛手上藥丸拿過,緩緩地含入口中。

  榮陽公主看著他咽了下去,滿意地笑了:「這才是本宮的好皇侄。」

  而後,她扶著侍從的手上了馬車。

  容澈被幾名護衛催到了後面一輛樸素的馬車之上。

  隊伍很快出發。

  容澈順著車窗的縫隙,看窗外景色不斷後退,知道這是往西陵方向去了。

  先前拿藥丸給容澈的護衛也隨在馬車之中。

  幾乎是雙眼閃也不閃地盯著容澈看。

  容澈只當他不存在,閉上眼睛靠在車壁上,看似是靜坐養神,實則暗暗運氣探尋身體經絡臟腑。

  他想知道方才服下的藥丸到底是什麼。

  可提氣不過須臾,運氣行過的經脈竟驟然如同針刺一般的疼。

  且隨著容澈行功疼痛加劇。

  容澈立即停下一切,緩緩地睜開眼,眉心輕擰,額角滲出屢屢細汗來。

  那盯著他的中年護衛冷笑了一聲,「真沒想到,金尊玉貴的睿王殿下竟然也會學江湖人修內力。」

  容澈維持著垂眸動作,不曾分給那人半分神色。

  只休息了片刻,重新閉上眼睛。

  這一回不再做任何事情,靜靜養神,腦中卻是思緒翻飛。

  目前看來他吃的那一粒藥丸不能隨意用功。

  還有沒有別的效用,暫時不知。

  需要仔細留意身體狀況,以及周圍人的反應才能逐步知曉。

  這般周折……

  容澈心情很清楚,榮陽公主非要他回去,不是愛護他這個晚輩。

  是她做的事情需要理由。

  而自己就是那個理由。

  那麼她便不會要他性命。

  如此,只要足夠謹慎,便可伺機而動。

  他現在並不擔心自己,只擔心沈凝。

  也不知道崔彥軍能不能拿到解藥按時送回去。

  榮陽公主姿態瘋狂,竟是連她自己的命也不要,非得拉著所有人一起死的模樣。

  想到此處,容澈面色微沉。

  這一番災禍,是他引到他們夫妻二人身上的。

  他自責又憤怒。

  如今只盼著沈凝能一切安好。

  ……

  望月山

  沈凝被刺昏過去後,只睡了一個時辰便又被那又痛又癢的傷口折磨的醒來。

  她自小便是堅強的性子,受傷生病都能笑呵呵的和前去看傷看病的大夫玩笑打趣,極少喊疼或是受不住什麼。

  這如今這疼這癢,卻實在難以承受。

  沈凝疼癢的臉色發白,臉頰和脖頸之上細汗密布,將鬢邊和額角的頭髮都汗濕凝結成一縷一縷貼在臉龐上。

  更失控地想去抓撓那疼癢之處。

  「不能抓!」

  衛文清知道她醒來便立即趕來,正好瞧見她那失控的動作。

  一旁照看的銀眉也立即按住沈凝,不讓她亂動。

  「師兄……」

  沈凝艱難地開口,聲音斷斷續續,十分痛苦:「太難受了,我受不住,你、你快想個辦法——」

  「好!」

  衛文清連聲說「好」,動作迅速地將沈凝左腕傷口拆開。

  那原本纖細的手腕如今已經腫大了好幾圈,手臂也受到牽連,小臂和大臂一般粗細,經絡和血脈都鼓了起來。

  銀眉抱著沈凝,忽然背脊緊繃。

  她好像瞧見,有什麼東西從沈凝那鼓起的血脈和經絡之中飛速竄過,極其可怕滲人。

  衛文清也看到了。

  素來清淡淡笑的臉此時也難得凝重了起來。

  他快速挑破沈凝手腕上鼓起最厲害的血管,而後壓住腫大的手臂,往外擠壓,便有一些似血非血的東西從那破口之處被擠出來。

  那樣的擠壓極疼。

  疼的沈凝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連著悶哼了好幾下,又緊咬住牙關把所有的痛呼全部咬碎在唇齒之間。

  銀眉僵聲說:「先生,王妃她——」

  「別說話,幫忙。」

  衛文清冷靜地說道:「用些力。」

  銀眉咬了咬牙,也不敢耽擱,學著衛文清的樣子幫沈凝擠壓手臂。

  衛文清又叮囑:「小心,不要給自己弄出傷口。」

  這線蟲就是通過染血的傷口侵入身體的。

  沈凝先前放血,手腕上傷口太多,再加上氣血虛損身子也太過虛弱。

  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糟糕至極。

  銀眉點頭應下,所有動作快速且十分謹慎。

  一邊還隨時回頭查看情況,深怕沈凝受不住。

  沈凝神色痛苦,卻是朝著銀眉笑了一下,「你聽、聽衛師兄的、有用、有用的——」

  的確很疼很疼。

  但卻是那種爽快的疼。

  因為這樣近乎於尖銳的疼卻緩解了難以承受的癢。

  而相比起來,沈凝寧願這麼疼,也無法忍受那些癢。

  那好像是有無數蟲子在啃咬,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想將那癢處抓破,甚至是砍掉那犯癢的地方。

  鼓起的經絡因衛文清帶著銀眉一番擠壓,稍稍塌下去了些。

  衛文清快速給沈凝那些傷口上灑了藥粉,轉頭說道:「暫時不包紮了,等會兒可能還要……」

  「好。」沈凝喘著氣靠在銀眉懷中,眉眼輕抬看著衛文清:「他走了嗎?走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