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線蟲

  容澈聞言眉心又是一擰,目光在沈凝那傷口之上盯了良久,掠過傷處看向衛文清,等著衛文清解惑。

  衛文清點點頭表示明白,吩咐跟隨而來的少年去取東西。

  他自己則檢查沈凝脈搏,傷口處的情況,低頭在傷處認真嗅了嗅。

  也將沈凝另外一隻手腕上的白色紗布解開。

  兩邊的傷口痕跡幾乎一模一樣,看的容澈面色緊繃,眉毛皺起。

  衛文清問:「右手腕可癢嗎?」

  「不癢。」沈凝搖搖頭,「麻麻的,涼涼的,沒有什麼特別感覺。」

  衛文清又點了點頭:「這才是正常反應,這左腕的感觸倒是怪了……」

  這時先前離去的少年回來,手上拿著一隻褐色小罈子。

  衛文清將沈凝手腕放在床榻邊緣,接過拔了塞子,又拿起乾淨的紗布來。

  容澈上前半蹲在榻前,執起沈凝的手腕。

  不必問他都知道這是要清洗傷口,自是上前幫忙。

  衛文清十分仔細輕柔地將沈凝兩隻手腕上的傷口都擦洗了一遍,問沈凝:「現在感覺怎麼樣?還癢嗎?」

  沈凝搖頭:「又不癢了,好奇怪。」

  衛文清去包紮傷口:「想必是先前在冰室之中用的藥量不足,現在重新包紮應該會好一些。」

  他動作輕柔,卻很是快速。

  眨眼的功夫就將沈凝兩隻手腕重新包裹好。

  衛文清起身,「我便先走了,殿下陪著師妹,如果有什麼不適,再讓人來叫我。」

  「好,多謝!」

  容澈道了謝,示意崔彥軍相送,他起身坐回榻邊,又問沈凝:「當真不疼也不癢了嗎?」

  「不疼也不癢了。」沈凝笑著搖頭,「我騙你這個干什——你的臉!」

  沈凝面上的笑容頓時卡住,掙扎著要坐起身來,臉色難看道:「這是怎麼了?是榮陽公主?!」

  「……」

  容澈沉默一瞬。

  他回來等著沈凝清醒,後又一直守護,這期間很注意坐姿,避開傷處被朝著沈凝的視線範圍。

  沈凝又是虛弱,便真的沒發現他臉上那道淺淡劃痕。

  可這會兒他一時擔憂轉了方向坐在床弦,竟是正好讓傷處朝著沈凝。

  外面的夕陽照進來,把那傷處照的一清二楚。

  容澈連忙扶著沈凝起身。

  「她怎麼打你的臉!」沈凝吃力的抬手。

  容澈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溫聲說道:「我不聽她的,她惱怒至極免不得要撒撒火氣。」

  沈凝蹙眉瞧著那傷口,目光又落回容澈臉上,眼底滿是心疼,「你怎麼不躲?」

  「我得快些養好了身子才行……以後她再來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她還敢對你動手。」

  容澈柔柔笑道:「你若在,她定然是不敢。」

  沈凝白他一眼,「說的我多兇狠潑辣似的,我是講道理的人,遇到不講道理的才會冷臉動手。」

  「是是是,對對對。」

  容澈附和,掌著沈凝的後腦勺抱她入懷,「凝凝最是講道理了。」

  「你笑話我。」

  沈凝靠在容澈身前低低哼了一聲,又問:「她除了要你回去,還要求別的吧?因為有別的許多要求,你不順她的意思,她才會對你動手。」

  容澈「嗯」了一聲,「我不躲是因為她曾養育過我,是長輩。」

  「我知道,可她這樣的長輩——」沈凝話到此處,戛然而止,心中如何不悅不滿,那終究也是容澈唯一的親姑姑。

  沈凝無法說出難聽的話來。

  「沒什麼的。」

  容澈說:「只這一次,以後絕對不會。」

  「……」

  沈凝瓮聲瓮氣地說:「最好是不會……」

  她到底是失血過多,身子十分虛弱,不能完全如身子完好的時候一般精神百倍。

  這一番對話之後便有些睏乏。

  容澈餵她吃了點東西,便扶著沈凝睡下了。

  不知是累了,還是傷口藥效作祟,沈凝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容澈瞧了她一會兒,起身到外面去。

  崔彥軍上前:「外面很是平靜,這山中也寧靜無二,裴侯還在冰室之中,衛先生上午下午會過去。」

  「玉先生回來之後就閉門入定了,聽衛文清先生的意思是損耗過度,要入定療養幾日。」

  容澈很是淺淡地「嗯」了一聲,丟下一句「看好了」,便往衛文清的房間走去。

  那一聲「看好」,自是吩咐銀眉的。

  崔彥軍瞧見主子離開,快步跟了上去。

  此時衛文清去冰室了,並不在房中,容澈便稍等了片刻。

  夜幕完全降臨之時,衛文清回到了竹院之中,瞧見容澈有些意外:「是師妹又有什麼不適嗎?」

  「沒有,她現在睡著了。」容澈迎上前去,「是我有件事情要與先生說。」

  「好……殿下請進。」

  衛文清將容澈讓進房中,一面沏茶一面問:「怎麼了?」

  「凝凝傷口癢疼的古怪……我前兩日離開望月山去見了一個人,那個人與七王容子安有牽連。」

  容澈朝衛文清伸出手,「先生替我看看,我有沒有什麼不對的。」

  衛文清雙眸飛速一縮,已然明白容澈的意思——

  是否因他出去帶回一些肉眼無法可見的不妥之處,所以引得沈凝傷口出了問題。

  衛文清立即將手指落到容澈的腕脈之上,凝神搭脈,片刻後,目光落在容澈臉頰那處突兀紅痕之上。

  沉思一二,衛文清轉身去櫃中取了一隻小壇,與容澈說了一聲「請殿下忍耐一二」,便將那小壇之中的透明物體塗在容澈臉頰傷痕之上。

  容澈感覺那些液體在自己臉頰上凝結,很快就幹了。

  衛文清卻看著那幹了的液體,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先生——怎麼了?」

  衛文清抬手,將凝結在容澈臉上的東西輕輕揭下,拿給容澈看。

  容澈只一瞧一眼,瞳孔驟然緊縮。

  只見那一片雪白透明之物上,隱有幾條細如髮絲黃豆粒長短的線狀不明物。

  容澈僵聲道:「這是什麼?」

  「如果我猜得不錯,是線蟲。」

  衛文清的臉色極其難看,「是一種繁殖極其迅猛的毒物,以血肉為食,對氣弱體虛之人危害極強!」

  「先前師妹傷口癢疼,不是傷藥不對,是線蟲嗅到了血腥氣息染到了師妹的傷口之處!」

  「……」容澈的臉色更加難看,「那先生可否——」

  「此類線蟲想要解毒須得知道類別調配相應的解藥,但線蟲種類極多,分辨極難——」

  衛文清話音未落,外面傳來銀眉焦急的聲音:「王妃醒了過來,臉色很是不好,讓屬下請衛先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