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勇敢無畏

  太后默默皺眉。

  她雖不問朝中事,一心誦經禮佛,但若真的親眼所見那種事情,也大概率是不會冷眼旁觀。

  容澈這話卻也是說對了的。

  容澈又說:「這件事情本身很簡單,但因為牽涉到孫兒,所以才變得複雜起來,讓我們不得不小心應對。」

  「哀家知道。」

  太后撥動著手上的佛珠,「這事,你們本是好心,既辦到如今份上,又找到哀家這裡來……哀家便幫你們收一收尾,善一善後。」

  「多謝皇祖母!」容澈拱手,滿面笑意。

  沈凝也連忙朝著太后欠了欠身子,並說:「陛下既看好那喬遠舟,萬一到時候喬遠舟好了倒打一耙可如何是好?」

  太后朝著沈凝看過去:「你的意思是——」

  「看起來喬遠舟對郡主占有欲極強,如果喬遠舟一口咬定他和郡主是兩情相悅,他們在車上只是鬧了彆扭,是誤會。」

  「直接挑明了要和郡主在一起怎麼辦?」

  「這件事情說到底也只是兒女私情,陛下對喬遠舟是看重能力的喜歡。」

  「陛下對宣平郡主,更是平素都不怎麼見過,便不會有憐惜情分,如果喬遠舟求娶,陛下或許會應允。」

  「郡主的母親、華陽公主又似乎……對郡主不是很看重,一旦陛下賜婚,公主大概率不會阻攔……」

  沈凝眉心輕擰,繼續說道:「郡主或許會礙於名節等事,又不得不委屈求全……可我曾親眼瞧見那車中情況。」

  話到此處沈凝頓了頓,忍下心底怒意,才有繼續說道:「我也曾看過郡主手腕上鮮血泊泊,那麼深的傷口。」

  「可見她下手的時候死志堅定,何其決絕——」

  「這件事情與旁人而言或許都不算什麼大事,但對郡主而言卻是毀天滅地的。」

  沈凝站起身來,朝著太后施了一禮,極為慎重地說道:「還請太后為此事周旋一二。」

  「我們不知道郡主和喬遠舟之間具體是怎樣的,可無論如何,都不能是這一次讓她們捆綁在一處!」

  那喬遠舟的父親喬駙馬在朝中也很有些能耐,景和帝很是器重。

  喬家父子對景和帝而言是可用的大臣,是想提攜的能幹之人。

  而何瑤說是郡主,實則也僅僅是個女子。

  如今世道,莫說是何瑤這般不受寵的郡主、世家大族的嫡女庶女、便連公主某些時候都是帝王之術的犧牲品。

  沈凝不以為自己的擔心多餘。

  太后略顯渾濁的雙眸盯住沈凝的臉,緩緩出聲:「你倒是思慮的周全……你與何瑤交情極好?」

  沈凝搖頭:「沒有交情。」

  容澈說道:「不但沒什麼交情,先前還曾因為一些旁的事情結過一點梁子。」

  太后難得對這些少女之間的瑣事感起了興趣,「說來聽聽。」

  沈凝看向容澈,示意容澈開口。

  畢竟她與太后不親近。

  容澈與太后更親近些,且容澈說話極有條理,脈絡分明,也能將事情說的清楚。

  但容澈卻瞧著沈凝微笑:「你看我做什麼?皇祖母在問你。」

  沈凝:「……」

  太后笑道:「小沈凝說吧,別害怕,哀家不吃人的。」

  「……」

  沈凝神色訕訕,飛快地勾了下唇角,應道:「好……其實也不算是過節,只是因為那時候我兄長選妻,有過一些摩擦。」

  沈凝沉吟了一下,組織語言之後,將事情告知太后。

  太后聽罷問道:「所以宣平為了能離開京城,離開喬遠舟,不惜想借著裴書辭選妻之事嫁出去?」

  「是。」

  沈凝點頭:「只是當時情況有些複雜,楚靈公主因為落水與我大哥有了肌膚之親,皇后姨母也在考慮。」

  「所以只能將宣平郡主逼退。」

  「事後我與阿澈十分奇怪,宣平郡主為何那般……絞盡腦汁地想嫁給我大哥,她看起來根本不喜歡我大哥。」

  容澈這時候接了話:「所以我便吩咐人查探了一番,一查之下才知道郡主與喬遠舟之事。」

  「方才我們在茶樓就看到他們走在一處,不過轉眼他們就不見了。」

  「後來游轉時,遇到了三殿下……之後便是先前與皇祖母所說。」

  「原來如此。」太后聽完了所有的前因後果,一時間神色複雜,「這宣平,聽起來也是受了不少罪……說來這孩子的封號當初還是哀家擬的。」

  「好好的一個孩子啊……」

  「如今既事情到了哀家面前來,哀家也應了你們,那便照你們說的吧。」

  太后抬眸看向沈凝,渾濁的眼底閃著幾分亮光,微微笑道:「小沈凝啊,和阿澈那時候與哀家信中說的一樣。」

  「還是這樣勇敢無畏。」

  「你這姑娘,也怪不得阿澈那麼喜愛你,將你當做命一般的守著。」

  沈凝起先聽到太后說容澈那般喜愛她,還有些淺淺的羞意。

  卻聽後面「當命一般守著」時,沈凝笑容收斂,漂亮的臉蛋之上浮起十分的認真之色,「他也是我的命。」

  太后一怔,微笑:「好姑娘。」

  她這一下很能理解容澈對這姑娘的執著,也忽然有點喜歡這個丫頭了。

  「好了。」

  太后慢慢地扶著嬤嬤的手站起身來,「既如此,你們先回去,將宣平送過來,哀家帶入宮中去吧。」

  容澈和沈凝站在一處,應了聲「是」,而後便立即離開了。

  太后走到窗前去,手指撥動著佛珠,看著外面的熱鬧街景,瞧見容澈與沈凝手牽著手進了人群。

  很快沒一會兒就被人潮擠的看不到了。

  太后輕聲說:「這個沈凝,其實很不錯,哀家想,她先前與喬遠舟動手的時候,定然也想好動完了手如何善後。」

  「只是忽然得知陛下看重喬遠舟,才這般措手不及,只能找到哀家這裡來了。」

  嬤嬤低聲回:「應該是。」

  太后又輕笑一聲,「以前只聽別人說,這沈凝是個莽撞的炮仗,仗著皇后的疼愛,陛下的偏寵在京中橫行霸道。」

  「看來傳言果然就只是傳言。」

  那時候容澈偶爾去看望太后,或者為太后寫信說起什麼,都是滿口的誇讚。

  那和太后聽到的沈凝是兩個人。

  太后以為容澈情人眼裡出西施,並不多言,只是笑笑。

  她既身居山寺之中,自也少管紅塵事,對容澈喜歡的姑娘,也並不多的插嘴過問,只告訴容澈要開心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