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宮中過來的。」
沈凝說道:「到清芷榭說話吧。」
「噯、好!」
吳有江朝著沈凝行了一禮,走在一旁陪著沈凝和容澈往清芷榭走,一路上時不時地朝著容澈看兩眼,眼底滿是打量。
沈凝瞧在眼中,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繼而也擔心容澈身體。
回到清芷榭後果然吳有江便問起了容澈如今狀況。
這件事情連景和帝都默認了。
對於吳有江這樣的心腹,沈凝也不隱瞞,直言相告。
聽到容澈沒有大礙,並不像外面傳的那樣嚴重時吳有江長長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啊。」
沈凝溫聲說:「讓吳伯擔憂了,因為事情不太好讓太多人知道,所以吳伯這裡也沒有多言,皇后姨母那兒,也是今日才明說的。」
「應該的。」吳有江點頭說道:「事以密成嘛,還未確定之前最好是不告訴任何人。」
倒不是說誰的嘴巴一定就不嚴。
只是一旦隱秘的事情讓人知道了,就算不對別人說,態度等也會泄露許多訊息,讓有心之人發覺,用以做文章。
說到此處吳伯不得不佩服容澈。
明明他這麼年輕,才活了自己一半歲數都不到而已,卻能這麼周全,見機行事把局面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不得不說,的確是極為厲害的人物。
沈凝隨口問起府上之事。
吳有江回了一二。
他素來穩妥,即便是沈凝不在,這府上的一切,也由他處理的有條不紊,沒有出任何亂子。
說了會兒話之後,吳有江便告退了。
那離去的腳步,可比先前到門前去迎沈凝的時候輕快的多。
「看得出來,吳總管是真的怕我一命嗚呼。」容澈面容帶笑,淡淡說著,還抽中袖袋之中的紙扇緩緩搖擺。
沈凝說:「但凡是關心你我的人,都會擔心這個好麼?」
容澈笑容加大,「還有一些看好戲的或者是有仇怨的,那就是巴不得我真的一命嗚呼,到時候再議論你這個寡婦了。」
「……」
沈凝無言地盯了容澈一眼,「別開這種玩笑。」
容澈點頭,很快收斂玩笑之色,「嗯……在府上留一會兒?」
「怎麼,屁股都沒坐熱又催著要走了?」
沈凝失笑地看著他,「這是我家,我應該要在這裡的。」
「好吧,我說錯話啦。」容澈淡笑著站起身,走到沈凝面前來,「你想在這裡待多久都應當,我陪你住在這裡吧。」
「好啊。」
沈凝也站起身來,笑盈盈地說:「一段時間住在你的蘭台閣,另外一段時間住在我這清芷榭,倒也公平妥當。」
「我這就讓人給你整理一番……你還在玉笙居好了。」
容澈點點頭:「行。」
兩人說笑兩句,黛月帶人準備了一些糕點涼茶的送來。
沈凝與容澈坐在通風處。
閒聊了兩句,沈凝忽然想起鳳儀宮中容煊受罰之事,便與容澈提了提。
沈凝說:「感覺今日皇后姨母十分不悅,很是嚴肅,我出來的時候,瞧著她眉頭緊擰,眼睛裡面還冒著幾分恨鐵不成鋼之色。」
「這也正常。」
容澈徐徐說道:「容煊聰慧,但又並未將聰慧用到皇后期望的正道上去。」
「君子端方的氣度他不曾養成,總覺得那是裝模作樣累得很。」
「詩書才氣他也不曾凝聚,倒是平素喜歡看些三教九流的雜書,喜歡悄悄混出宮交一些市井朋友,喜歡聚財……」
「他這般性子,如果只是尋常皇子,當得上一聲有個性,活靈活現。」
「但他是中宮嫡子,便有些胡鬧。」
沈凝眉心也微微擰起。
的確。
容煊今年已經十六歲了,給人的感覺還是嘻嘻哈哈,很是隨性。
他其實功課還行,但是那些聰明勁兒正經用在功課上的份兒只有一點點,多數時候像個大孩子似的。
沈凝不由嘆氣:「姨母那般嚴肅,怎的容煊養了這樣活潑的性子。」
活潑很好,只是容煊這樣要緊的身份,太過活潑又……
「而且最近蓉妃懷孕,陛下對蓉妃疼寵倍加,宮中風向也有些變動。」容澈在這時候又出了聲,「你可知道,後宮嬪妃往蓉妃宮中走動的頻繁了起來。」
沈凝眉毛又是一皺:「不是說蓉妃胎不穩麼?陛下也下了命令不讓人打擾。」
「她們的確不去打擾,但會聚起來準備禮物,送到蓉妃宮中去表達友好之意,就連有些皇室宗族內的公主郡主,也在與蓉妃打關係,譬如華陽公主。」
沈凝雙眸一眯,「我從鳳儀宮出來後,原本要到御花園石亭去等你,剛進到御花園就遇到一群宮妃在談笑,所以不曾上前。」
「華陽公主也在其中,後來還遇到了何瑤。」
「當時何瑤帶著婢女手上抱了檀木盒子。」
容澈淡聲說:「那檀木盒子裡面是送子觀音」
「……」
沈凝無言片刻:「你怎麼知道的?你在蓉妃那宮中安了釘子?不對!就算蓉妃宮中你安了釘子,這麼快消息也不能傳來。」
「那你是在華陽公主家?」
「嗯。」容澈點點頭,「先前喝藥屢次三番靠近裴書辭,我們不是懷疑有問題?當時便在華陽公主府放了眼線。」
「這送子觀音的消息,是線人傳回來的。」
「那尊觀音,華陽公主花了不少心思請回來的,可謂是誠意滿滿。」
沈凝神色有些複雜。
其實送個送子觀音給懷孕婦人並未太多出格。
這世道重視男兒輕視女兒。
皇家也是重男輕女的。
有皇子的嬪妃老年可以過的更順意一些,這都是人之常情。
但這些宮妃,宗親的公主郡主,好像對蓉妃關懷過度,這般偏向她,把皇后姨母置於何地?
容澈這時又說:「那對待蓉妃的熱絡之意,比對皇后更甚。」
「後宮妃嬪,一靠寵愛一靠子嗣。」
「蓉妃這般受寵,如果這一胎再生男丁……誰又知道陛下會不會感情用事,偏向蓉妃所生的孩兒,放棄容煊那中宮嫡子?」
「這個時候容煊還是那般隨意活潑,你說你皇后姨母怎麼還能穩妥地坐得住?」
不悅和恨鐵不成鋼才正常。
她若毫無反應,那未免太過遲鈍大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