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殿下殺人誅心

  槐伯雙眸大睜,嘴巴也忍不住張大。

  「在這裡。」

  容澈微笑著,隨手從桌上書本之中抽出一封信,遞到了忠心的老僕面前去,「槐伯看看,是不是你親筆寫的那一封?」

  「槐伯的字寫的好像沒以前好看了。」

  「不過這既是傳給姑母的要緊信件,您又在最後過問女兒的終身大事,是不是不那麼嚴肅?」

  槐伯:「……」

  他臉色黑沉了幾分,僵硬道:「殺人也不過頭點地,殿下卻是將殺人誅心玩了個明明白白。」

  容澈淡淡一笑:「都是槐伯教得好……這些年,多虧了槐伯教導我許多謀算之事。」

  槐伯僵硬地乾笑了兩聲,恭維道:「殿下聰慧。」

  想當初他的確曾試圖教導容澈陰謀陽謀之事。

  能過目不忘,讀書厲害,和能籌謀會辦事是兩回事。

  槐伯總覺得容澈溫潤有餘,計謀不足,容澈這樣的身份,如果沒有點子運籌帷幄的本事,實在是很難安穩立足。

  只是那時候容澈年紀還小。

  槐伯又覺得陰謀陽謀之事教給他,便如同污染了一塊上等白紙,實在是於心不忍。

  後來容澈漸漸長大,也算勉強在京中站的穩。

  這教不教的好像也不甚要緊。

  哪知如今容澈如此機關算盡……

  儘管這樣的機關算盡只是為了娶個女子為妻,那也叫人對這樣的手段不容輕視。

  槐伯深吸了口氣,感嘆道:「殿下長大了,老奴真心為殿下高興。」

  話落,他欠了欠身子,寬慰一笑,轉身退下了。

  容澈送了槐伯離去,回眸,目光落在淨室方向。

  而此時淨室之中,沈凝靠在門邊,微擰著柳眉。

  她將容澈和槐伯方才的話聽了個徹底。

  只因先前她就看到了槐伯看著容澈的古怪眼神。

  她自幼和容澈在一起混,對槐伯也很了解,還有那三年做鬼混飄蕩,看到了許多人後之事,因此對槐伯了解更甚。

  他那個眼神,分明是有事找容澈說,但不好叫自己知道的眼神。

  沈凝裝作看不到,還進了淨室,給了他們說話的機會。

  又在進入淨室之後立即豎起耳朵窺聽。

  卻不想聽到這麼一番……

  門外有很輕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沈凝一凜,立即就想寬衣入浴池中,手放在腰帶上的時候,又猛然頓住。

  那是容澈的腳步聲。

  他走過來,大約是發現,自己在偷聽吧?

  沈凝放下拉腰帶的手,默默地盯著門板。

  嘩啦——

  門板在沈凝面前被拉開。

  沈凝和容澈四目相對。

  容澈神色溫柔,笑意怏然,「什麼時候養成這種偷聽的毛病了,嗯?」

  「……」

  沈凝微咬下唇片刻,低哼了一聲,轉身往浴池邊走:「還不是擔心你們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麼?」

  容澈跟進來,拉上門,「我是那種哄騙你的人嗎?」

  「是,你不是。」

  沈凝蹲在浴池邊打開水閘放了水,又回頭看向他:「你會怕戲做的不足,先瞞著不告訴我,之後再對我說,哄我求原諒,這就不算哄騙了。」

  「……」

  容澈失笑了一聲,「還挺記仇的。」

  他走近沈凝身邊,也蹲下身子,「這些年來除了昨晚的事情,還有哪一件事情瞞過你?」

  沈凝抿唇盯著他。

  沒有。

  曾有些誤會,是因為相互了解的信息差產生的,嚴格來說不能算欺瞞。

  只有昨晚的事情,是欺瞞。

  但沈凝心裡卻又並不太生氣。

  兩人已經經歷良多,她只願和他好好在一起,一點也不想為了雜事浪費時間,浪費心情,和他生氣鬧彆扭。

  再讓親者痛仇者快。

  「水放好了,下去吧。」容澈柔聲說:「我替你拿衣服和毛巾來。」

  沈凝「哦」了一聲,暗忖:怪不得自己會被發現。

  誰沐浴不拿換的衣服進來的!

  她看著容澈起身往外走,便也起身去拉腰帶。

  拉到一半的時候,忽然發現容澈定在門邊沒走,沈凝的動作也定住,很難不想起白日裡自己在他面前寬衣解帶,惹得他放肆起來。

  其實兩人早已經不分彼此,很是親昵。

  所以她有時覺得,其實也不必避諱太多。

  但容澈盯著她看的視線,實在是讓她感覺並不太美妙——

  自己像是成了盤中美味,被人盯著拆分成塊,一塊塊吞進肚子裡去。

  「你去取啊。」

  沈凝催促道。

  容澈低笑一聲,點頭:「好,這就去。」

  他拉開門轉身出去,又很是君子地將門關好。

  那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昭示著,他走遠了。

  沈凝唇角微勾。

  他以前是真君子,她挑逗一二容澈都能漲紅一張俊臉,是真的惹人喜愛。

  如今這裝模作樣的君子模樣,倒提醒著沈凝他那道貌岸然的外表之下,隱匿的放肆和惡劣,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地讓人面紅心跳。

  沈凝覺得那句民間俗語很是有道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只要在一個範圍之內「壞」,的確讓人步步淪陷。

  她深吸了口氣,不再胡思亂想,寬衣解帶入水。

  昨晚她就因為緊張出了一身的汗,白日裡等於是頂著不適的汗膩子睡了一會兒,很是不舒服。

  不過先前脫去了繁複衣裙,如今身上只穿了一條輕便的藍裙,是醒了之後容澈讓人送來的。

  她隨手把衣裙丟在架子上面入了水。

  手腕上的傷口現在還用白紗布裹著,滲出幾分嫣紅血漬來。

  她昨晚太擔心了,割自己的手也毫不心疼,傷口很深,難得有些隱隱作痛。

  容澈今日替她換了兩次藥,晚膳還讓人準備了補氣血的粥。

  沈凝靠在池壁上閉上眼睛,又聽得嘩啦一聲,有一串腳步聲緩緩傳來,靠近池邊。

  她沒有回頭都知道來人是容澈。

  「蘭台閣內不便讓人進來。」容澈這樣說著,將衣裳和毛巾一起擺在了玉階上,走到沈凝身後來,屈膝半蹲,拆去沈凝髮髻上的簪子,放下一頭青絲。

  沈凝睜開眼眸,回頭望著他:「所以你打算服侍我嗎?」

  沈凝其實還穿著一件中衣。

  只是浸濕了之後勾勒體態,將露未露更惹人遐思。

  容澈目光掠過,視線定在沈凝的臉上,「你受傷了,頭髮不好清洗,我剛才出去叫了黛月進來,讓她服侍。」

  沈凝微微愕然。

  容澈手掌落在沈凝臉頰上,輕聲笑道:「等你傷好了,如果想讓我服侍,我一定遵命。」

  沈凝漲紅一張臉,瞪了容澈一眼,切齒道:「閉嘴!」

  明明是她戲耍他,到最後卻變成自己被調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