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來日我們可以和離

  隔日一早,裴書辭頭痛欲裂的醒來。

  眼前霧蒙蒙,滿目一片紅。

  他半眯著眸子茫然地看了一會兒,視線越來越清晰,眼睛越睜越大,到最後雙目微瞪著紅色帳頂,身子也逐漸緊繃了起來。

  這樣的大紅,刺眼,以及叫裴書辭猝不及防,不知如何應對。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抓握成拳,又緩緩放開。

  記憶只停留在喜宴之上。

  他只喝了三四杯而已,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而他現在躺自己房間內的床榻上,身邊無人。

  昨夜怎麼回來的,發生了什麼?

  「少將軍醒了。」

  輕柔婉約帶著淺笑的女音響起。

  裴書辭朝聲音來處看去,便見容楚靈身著一襲淡藍色齊胸襦裙,雙手交疊放在小腹,步履款款朝他走來。

  裴書辭立即翻身坐起,面色複雜,「公主……」

  「昨晚你喝醉了,我讓人餵了醒酒湯給你。」容楚靈溫聲說著,笑意微深,「不過看起來,少將軍昨晚喝的實在是太多了。」

  「兩碗醒酒湯下肚,都沒讓少將軍醒神。」

  她說的輕描淡寫,大方隨意。

  沒有怨怪之意,更像是相熟之人閒談。

  裴書辭因她這般態度緊張感稍稍一散,但很快就神色尷尬起來,「抱歉。」

  他不是喝得多,而是酒量差。

  自少時第一次碰酒便是三杯的酒量。

  他站起身來,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到最後還是說了一聲「抱歉」。

  他和容楚靈也便是見過幾面而已,幾乎沒怎麼說過話。

  如今成了夫妻,昨晚又那般,心中只覺得尷尬莫名。

  容楚靈倒是平靜淡定,她柔聲說道:「少將軍是覺得尷尬不適吧……我們本身不熟,只是因為一些不得不為的原因,所以才有了我們今日這一樁婚事。」

  「其實我亦有些不適應,只是局勢如此。」

  「我與皇兄既選擇和少將軍與皇后娘娘站在一起,便只能團結一心,同仇敵愾。」

  「所以我想,我們可以互幫互助,應對外面的問題。」

  「關起門來少將軍只是少將軍,我也只是我,等大事定了之後,我們可以和離,各得自由。」

  「少將軍覺得如何?」

  裴書辭怔住。

  他是心甘情願娶她的。

  他對她並無感情也是事實。

  他雖然無數次告訴自己,成了婚便要好好生活,好好對待公主,這是他做人丈夫的本分和責任。

  只是他多年藏在心中,對沈凝的隱晦感情,哪裡那麼容易就能割捨?

  所以明明知道怎樣做才是對的,心中卻又下意識地牴觸。

  以至於昨日喜宴心情不好,醉酒都有幾分故意的意思,避著圓房。

  今日一早醒來,也深怕容楚靈怪罪,只覺一個頭兩個大,想著如何應對的時候,容楚靈竟會這樣說!

  他是萬萬沒想到。

  「少將軍?」容楚靈輕喚一聲,又問:「你覺得如何?」

  「我——」

  裴書辭立即回過神來,「此事——只怕委屈了公主。」

  「不會。」

  容楚靈搖頭說道:「我若不嫁給少將軍,便得嫁去別處,皇兄在京中也不會好過,左右是要選擇的,並不委屈。」

  「那……既然如此,我們便如公主所說。」

  容楚靈微微一笑,「那麼,咱們便以禮相待,不過因為成婚之顧,肯定會有一些雜事,還要請少將軍擔待一二。」

  「這個當然。」裴書辭連忙說道,「我這裡亦會有些雜事,也需公主擔待。」

  ……

  清芷榭里,沈凝坐在窗前沐浴晨光,並翻看著前幾日練習過的雙槍圖譜。

  她一邊看著,一邊在腦海之中將這些招式不斷串聯,一隻手也不由地比划起來。

  比劃片刻後沈凝微微皺眉:「怎麼感覺這個雙槍只是花哨,實戰不太好用啊……」

  「看對手。」

  容澈立在不遠處的長案前執筆作畫,耐心回覆:「如果對手強太多,那什麼兵器都沒用,若對手太弱,那不用兵器也能贏。」

  「如果是實力相差不大的,那麼自己熟練的兵器自然勝算更大。」

  「不過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任何兵器都有優點和缺點,兵器之間也是相互克制的。」

  沈凝點頭,「這個我知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拿著槍譜到了容澈身邊去站定,「你看這兩個招式,真的就是好看,並沒有什麼威力,這——你在畫我?!」

  沈凝錯愕地看著容澈。

  昨晚容澈為她煮了茶,陪著聊了會兒天之後,沈凝有些睏倦。

  容澈便抱沈凝去了榻上。

  半睡半醒之間,沈凝抱住容澈手臂纏著他要他陪伴,容澈便留下陪她,等她睡著,容澈便在榻上歇息了一晚。

  今日早起之後便一個看槍譜一個作畫,消磨時間。

  沈凝方才隨意瞥了一眼,看到容澈是在畫花草。

  這會兒走過來卻發現,自己竟是成了容澈畫中主角——畫上的自己手中握著彩綢,彩綢末端帶著小小銅鈴,正在花間起舞。

  那彩綢被舞成層層波浪,帶動花瓣漫天飄飛。

  畫的栩栩如生,沈凝似乎都能聽到隱隱的鈴鐺響動。

  容澈淡淡笑:「誰要我沒見過你的彩綢舞呢,所以自己想像一下,隨手畫來,等空的時候瞧一瞧。」

  「……」

  沈凝一把丟下槍譜,湊上前去親了容澈一下,嬌聲說道:「你現在好愛翻舊帳,這彩綢舞都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你還記著。」

  「你等著,我讓人去把彩綢拿出來,舞一個給你看!」

  容澈提筆,笑著在沈凝鼻尖點了一下,「畫還沒做完呢,半途而廢不可取。」

  沈凝一下子摸上自己的鼻子,摸到了一點硃砂色,「那你在紙上畫啊,畫我臉上做什麼?」

  沈凝與容澈在一起時總是能釋放心性,此時眼珠一動,手指點了一旁的墨汁往容澈臉上抹,「來而不往非禮也!」

  容澈也並沒有躲,叫沈凝在那俊美如玉的臉頰上留下了兩個指頭印。

  兩人相互看著對方一會兒。

  容澈眼底都是縱容無奈,沈凝則帶幾分得逞的小得意。

  片刻後,沈凝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招呼黛月送溫水了,而後洗了帕子給容澈擦臉。

  沈凝一邊擦一邊哼道:「誰要你先畫我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