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沈凝明白了裴書辭的心

  沈凝低低笑道:「好像還挺有道理。」

  她腦袋一歪靠在容澈肩頭,「你最近感覺如何?身體怎麼樣?」

  「很好。」

  容澈放下竹鑷子,盛水洗茶,將竹梅茶煮定,探手一攬,帶著沈凝靠在他身前,「先前修《火炎經》,因為心情之故,的確是有些修偏了。」

  「看似表面毫無問題,實則經脈略有阻塞,平素時不時發作,有幾個穴位疼痛,有的時候也無法安眠,總是多夢。」

  「衛先生教了《寒水訣》之後,逐漸修復了這些問題,阻塞疏通,身體舒暢不少。」

  容澈輕拍沈凝的肩膀,柔柔說道:「我的身體真的是好了許多,而且如今已是夏日,天氣暖和起來。」

  「那白雪寒梅是寒毒,只有秋冬會頻發,到了夏日幾乎不會發作。」

  「好。」沈凝點了點頭,眷戀地用額角輕蹭著容澈的側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徹底解毒,不解毒,心裡總是吊著一口氣。」

  容澈說:「放心吧,遲早會解。」

  沈凝暗暗嘆了一聲。

  這段時間,沈凝隔兩日便去衛文清那裡一趟,因為紅狐之顧,沈凝也送了不少積攢在庫房之中的藥草過去。

  那紅狐毛色都被養的亮了許多。

  而且大約是吃慣了衛文清餵的藥草,竟然不用關籠子,它每日都能窩在衛文清那院子的廊下曬太陽。

  每次沈凝過去的時候,紅狐還會抬眸瞧她一眼,而後懶懶地又睡過去。

  沈凝期待紅狐能是容澈白雪寒梅的轉機,期待衛先生給的準確說法,容澈的毒有解法了。

  可到現在為止,衛文清什麼都沒說。

  沈凝便知道還需等待。

  只是等待的時間太久,總是讓人心中忐忑難寧。

  容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可知道,《寒水訣》一共只有八句?」

  「嗯?」沈凝詫異:「這麼短?」

  當初是衛文清教給容澈,沈凝並不了解這功法長短,這一聽十分意外。

  她這裡收藏了許多母親留下來的功法孤本,每一本幾乎都是厚厚一冊,有文字還有圖解。

  「就是這麼短。」容澈沉吟了一下,說:「而且感覺像是專門為解決《火炎經》留下的問題,不像是一本單獨的功法。」

  「更像是對《火炎經》的修繕和補充。」

  沈凝眉心微微一動,「或許是衛先生探你脈搏,然後發現了問題,而後自己編出修繕的心法來,取了名字叫做《寒水訣》?」

  「大約是吧。」

  容澈看著桌上冒熱氣的紫砂小茶壺,「衛先生如此能人,還十分的神秘。」

  沈凝慢慢點頭。

  只是到現在衛文清也不曾多言過什麼。

  便是皇后姨母,先前說要想一想再告訴自己的往事,到現在也沒音兒了。

  裴書辭要成婚了。

  皇后姨母要為此事操心,宮中那凌貴妃也是不省心,沈凝倒是沒法再為這事兒去追問。

  沉默了片刻,沈凝低聲說:「等大哥成婚之後我找機會問問看。」

  容澈點點頭。

  這說話的功夫茶已經煮好。

  容澈放開沈凝,給二人都沏了一杯。

  沈凝喝茶時目光落在容澈側臉之上,喝完一杯之後伸手而去,將容澈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捏住,欲言又止。

  「怎麼了?」

  容澈回眸,「有心事?」

  「有一點……但是不知道怎麼說。」

  容澈反手握住了沈凝的手,聲音不由自主又低柔了兩分,「你我之間還這樣遲疑?是什麼便說什麼就是。」

  「……」

  沈凝抿唇,眉心也輕輕隆起,沉吟了片刻,才望著容澈遲疑開口:「就是我大哥……那一日姨母說了他與三公主賜婚之事,出宮的時候,我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複雜。」

  「他好像對我——」

  沈凝話到此處無法出聲,沉默了良久又說:「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覺出了問題。」

  容澈也沉默了一瞬,後將沈凝攬緊:「傻凝凝。」

  簡簡單單三個字,容澈說的也是清清淡淡的,可沈凝卻聽出其中無奈嘆息來。

  她靠在容澈身前,聽著容澈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感覺是沒出問題,當時裴書辭的那個眼神的確就是那樣……

  而且她聽容澈這語氣,竟是早知道。

  沈凝心情一時之間十分複雜:「你既知道,為何不與我說?」

  「怎麼說?」

  容澈無奈地輕撫著沈凝的髮絲,「你會相信嗎?你一直視他如親兄長,怎麼可能想到那些地方去?說了不過讓你徒增煩惱。」

  沒準還會覺得容澈無理取鬧胡言亂語。

  到時也不過是把關係和事情搞得越發複雜而已。

  沈凝一陣無言。

  她先前的確認為裴書辭不是親兄長勝似親兄長。

  她與裴書辭相處從小到大都很有分寸,後來容澈介意,她與裴書辭之間分寸感更強。

  可是後面知曉了何瑤和喬遠舟之事。

  那兩人也本該是兄妹情分,可是竟然那般……

  那件事情對沈凝有些衝擊。

  她既震驚,心中也憶起容澈對裴書辭的介懷,便會下意識地去想。

  直到那日在宮門前,她認真地捕捉裴書辭眼底神色,才意識到了那些隱匿的東西。

  沈凝輕輕抓著容澈身側的衣服,良久不知該說什麼好。

  容澈低聲道:「不要想太多,他要成婚了,成婚之後很快便會回安南去,以後不會經常見面,你還是將他當做兄長便是。」

  「嗯。」

  沈凝點了點頭,實則心中一片複雜。

  不知道的時候是沒心沒肺,便完全當是兄長,如今知道了如何能當做不知道?

  原本她是裴書辭的妹妹,如今父親不在,沈府她管著,裴書辭的婚事她要操持過問也是應當。

  可如今因為這事,沈凝心底莫名升起一抹尷尬,倒是不知進退起來,便請裴皇后那邊派人來操持了。

  就這般靜靜靠著容澈好久,沈凝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隨口詢問了一些朝中事務。

  而後兩人不可避免地說起七王容子安來。

  太子被賜死之後,牽連了了許多官員,容子安先前依附太子,自然也受到牽連。

  但也果真如同沈凝先前所想,容子安既然遲早會反水,也早留了後手。

  他只被景和帝幽禁在府上思過,到現在未問其他罪責。

  容澈淡道:「那半月吟,倒是也成了他的喘息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