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落水數次,導致十分懼怕水。
因而就算是沐浴的時候,其實放在浴桶之中的水也並不算多。
此時為躲避容澈視線,幾乎是完全蹲坐在浴桶之中。
但水線也才到自己肩膀處,還是有大片的肌膚露在外面。
「其實我目力還挺不錯的。」容澈忽而淡笑一聲,探出手來:「乖,起身。」
沈凝被他握住肩胛就是一提。
沈凝一想,阻攔他的動作只會外泄更多春光,索性自暴自棄,連忙雙臂一伸緊緊抱住容澈的脖子,將自己藏在了他身前毯子裡。
容澈起手將毯子一卷,輕輕鬆鬆抱起沈凝,腳尖一勾踢開紗帳,帶著她回到裡間,把沈凝放在床榻上。
他轉身走向不遠處的衣櫃,將櫃門打開:「穿什麼顏色衣裳?」
沈凝動作迅速地將床兩側的紗帳放下來,自己躲在其中,「你隨便拿。」
容澈淡應了一聲。
在他拿衣服過來的空蕩,沈凝飛快地擦乾了自己,穿上了擺在床上的貼身衣物。
容澈似乎懂得沈凝的窘迫,也沒有立即轉身走過來,而是在衣櫃那兒停了一會兒。
聽到床帳內窸窣的聲音消失,容澈才緩步上前,把床帳拉開,「穿這個。」
「男裝?」
沈凝有些詫異:「我們去什麼地方?」
「寶清齋,一個食肆……去看點熱鬧。」容澈這樣說,輕聲催促:「快些穿好了過去,不然沒得看了。」
「好吧。」
沈凝接過衣服,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問:「是什麼熱鬧?要現在這個時辰去看?」
「你去了便知道了。」
容澈說著,彎身去幫沈凝整理衣袍,在沈凝穿好之後,他拿起腰帶為沈凝束上。
待到衣服鞋襪都穿好,沈凝拔掉腦後的簪子,一頭烏黑如墨的長髮簌簌垂落再沈凝的後背,輕輕地蕩來蕩去。
沈凝抬手攏頭髮。
「我來吧。」
容澈隨手在沈凝那妝奩之中選了個樸素的簪子,轉到沈凝的身後去,動作熟練地把沈凝那一頭烏髮挽起,用簪子固定好。
他才牽起沈凝的手:「走。」
容澈進來的時候便是不走尋常路,出去的時候自然也不可能知會誰。
容澈帶著沈凝足尖輕點記下,便落到了將軍府外,崔彥軍一直如影隨形,跟隨保護。
……
清芷榭院內,黛月隱約聽到衣袂飄飛之聲,聽的不是很真切。
她望了沈凝的廂房一眼,房中還亮著燈火,看起來一切正常的樣子。
齊耘和齊耕現在都在這清芷榭暗處護衛。
要說有宵小之輩前來,那兩人不可能不知道吧。
可是先前那衣袂掠風的聲音……好像也不像是自己聽錯了。
沉吟片刻,黛月提起裙擺上樓,到了沈凝房門前來輕輕叩了叩:「小姐、小姐?您洗好了嗎?奴婢來替您梳發。」
回應黛月的只有靜默。
黛月皺了皺眉,試著又敲了兩次,依然沒得到回應。
黛月心中憂慮之下,用力將房門推開,卻見裡頭空空如也,哪裡還有沈凝影子。
「來人、來人!」
黛月著急之下連聲呼喊,「齊耘?」
一條人影從暗處走了出來,冷聲開口:「今夜是我。」
是齊二。
黛月怔了一瞬,看著他那張冷臉用力地抿住了唇,腦海之中不受控制地浮現那一夜的情形。
陰濕的山谷,遍地的雜草野花。
這人因為要替她解毒不得不與她歡好。
那時那張臉也是現在這般陰冷,沒有半點溫度。
齊二冷漠地說:「殿下帶小姐出去了。」
*
容澈帶著沈凝躍出將軍府圍牆之後,重新帶著她坐上馬車。
沈凝這時才有空問:「這麼晚了,我們去看什麼熱鬧?」
「宣平郡主。」
容澈淡淡說道:「你不是很好奇,宣平郡主為什麼一定要嫁給裴書辭嗎?等到了寶清齋,你看上一眼,或許就會明白。」
沈凝一下子來了興趣:「原來是她的熱鬧,你什麼時候查到的?」
「今早吧。」
「那你今天一個白天都沒和我說?」沈凝有些怨怪地瞪了他一眼,「這麼要緊的大事,你竟然不提……不過,我好像記得,先前藍星稟報。」
「說宣平郡主這兩日出京拜佛?」
容澈說:「她對外的確是這副說辭,但實則並未出京,而是和她的繼兄喬遠舟在一起。」
沈凝眸子微微一眯,心中不免生出許多疑問。
不知為何,她覺得容澈這個「在一起」並不是單純就只是在一起,而是包含著一些曖昧的東西。
是她想多了嗎?
一刻鐘後,馬車停下。
容澈帶著沈凝跳下車轅。
崔彥軍上前低聲說:「兩人在寶清齋後堂小院廂房內,周圍有不少守衛,屬下已經讓人去解決了,殿下和小姐可以直接過去。」
容澈點頭後,便牽著沈凝向前幾步,到了那亮著燈火的小院外,輕輕一躍,直接到了屋頂之上。
沈凝剛剛落定,就聽到腳下房間內傳出一道陰冷男音。
「我才出京幾日而已,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巴上別的男人,好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你早都是我的人了,裴書辭會要一個殘花敗柳麼,嗯?」
接下去便是一道低弱哀求,帶著泣意的女音。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就是和沈凝多說了兩句話而已——啊,痛!」
這女子的聲音分明就是宣平郡主何瑤的。
這番對話直接讓沈凝吃了一驚。
沈凝甚至顧不得去看容澈,立即揭開青瓦往下看。
容澈微微擰眉,察覺下面的對話內容不太對勁,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
當看到裡頭的情景之時,沈凝整個人的腦子裡嗡的一聲。
容澈的臉色也頓時黑青——
只見宣平郡主何瑤被一個男子架在桌上,狠狠欺負。
何瑤釵環散亂,衣衫不整,滿臉的淚痕。
那男子衣衫尚且算是整齊,只有腰帶是松垮的,明明是一張斯文俊秀的臉,但卻滿眼的戾氣。
何瑤哭求道:「我真的沒有,你別這樣,我好疼……」
「疼嗎?」男子冷笑道:「你計劃著想嫁給裴書辭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被我知道了會怎麼樣嗎?我說過,你是我的玩具。」
「玩具怎麼可以不聽話?還妄圖想背叛我,投入別人的懷抱?」
「好妹妹,你真的記不住教訓……不過誰讓我是哥哥呢?哥哥疼愛妹妹,包容妹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我打算給你獎賞。」
男子貼近何瑤耳畔,陰聲低笑:「獎賞你給我生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