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辭臉色鐵青:「她竟如此惡毒……豈有此理!」
沈凝容色淡淡:「這三年我不在府上,她做慣了主人,如今便不習慣了吧。」
更不用說沈璇私下戀慕容澈,那自然就容不得沈凝能全須全尾。
頓了頓,沈凝又說:「沈璇的野心太大了,不安分,所以我打算把她送回安南去,等她冷靜一下,能改好了,再接回來。」
「也行——」裴書辭擰眉點頭,還要再說什麼的時候,大廳外面忽然傳來柯氏的喊聲:「凝兒!凝兒你回來了!」
「凝兒你讓我進去,我有事與你說凝兒!」
沈凝望了院外一眼,「還想著請她過來呢,沒想到她自己到了,黛月。」
「是。」
黛月欠身退下,沒一會兒便帶著柯氏進到了廳內來。
短短几日不見,柯氏看起來好像憔悴了不少,裝扮也不如以前一般有精氣神。
一見到沈凝,柯氏便撲過去緊緊抓住沈凝的手,焦急道:「凝兒,璇兒她被人那麼算計,你得替她做主啊!」
「柯姨,您先坐下,這事咱們慢慢說。」
「好、好!」
柯氏坐到了沈凝身側去,一直沒鬆開沈凝的手,「璇兒是你的妹妹,我知道你一向關愛她,要不然,也不會發現她中了算計就那麼快救她送回府上來。」
「那下藥的人絕對是居心叵測……必須得揪出來好好與他清算一番才行!」
沈凝問:「柯姨可問過她,在宮中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
「問了,還問了好多次,她都說沒有,也不知道怎麼會中算計……」
「她手帕丟了,去找了一刻鐘。」
柯氏怔了一下,遲疑道:「找手帕?」
沈凝雙眸微眯,細細地打量了柯氏半晌,失笑:「看來你還真是不知道……也是,她做的事情,怎麼敢隨便告訴別人呢。」
「凝兒……」
柯氏心裡七上八下,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凝兒你不要嚇我,快告訴我啊!」
沈凝喚道:「黛月。」
「是。」
黛月邁步上前,「二小姐根本沒丟手帕,她是看到七王殿下在御花園一側的宮道上,所以追了過去,還給七王殿下建議,要七王下藥壞小姐清白。」
「什……不可能!」柯氏「唰」地一下站起身來,指著黛月喝道:「你胡說!璇兒怎麼可能找七王去謀算!她和七王都沒見過幾面!」
「這是奴婢親耳聽到的,二小姐說了,如若小姐清白毀在七王手上,那就只能嫁給七王了。」
柯氏臉色煞白,視線僵硬地落到沈凝身上,「所以……你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就給璇兒下藥教訓她?」
裴書辭冰冷道:「不要把所有人都想成那般惡毒模樣,下藥的不是凝兒!」
「那是誰!」柯氏怒目掃視一圈,「我們母女不曾得罪過別人,還能有誰做這種事情!」
黛月說:「是七王。」
「我不信!」柯氏冷笑道,「他堂堂一個王爺,璇兒就算是冒失地找他說了幾句話,他也不至於做這種惡毒下作之事,一定是你!」
柯氏的目光落到沈凝的面上,「你不喜歡璇兒,憎恨她,所以你給她下那種藥,又自己動手救她,你這是讓我們娘倆知道你的厲害。」
「警告我們安分守己。」
「就是你!」
柯氏聲聲控訴:「你身份貴重,將軍也向著你。」
「我和璇兒不過是孤兒寡母,早知道惹不起你,也一直謹守本分,璇兒年紀輕,只是氣不過胡言亂語兩句,你就下這樣的狠手——」
「萬一她當時在大殿上出醜,豈不是名聲盡毀?或是出去遇到什麼人……」
柯氏簡直不敢想下去,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怎麼這麼惡毒!」
「真會顛倒黑白——」藍星臉色鐵青地開口。
「住口!」
黛月一把將她攔住,皺眉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藍星咬牙,退到了原處去。
裴書辭聽著她這話也氣的不輕,正要開口,沈凝清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氣不過胡言亂語?」
「慫恿別人壞我清白,『只是』因為『氣不過』?那我真的是有點好奇了,她若是氣過了,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嗯?」
沈凝向柯氏走近兩步,勾唇:「柯姨,沈璇為什麼要胡言亂語地慫恿別人壞我清白,不會是為了我好吧?」
柯氏僵住。
沈凝笑了笑,又說:「我若要警告你們,關起門來有的是辦法,絕不會選在那大庭廣眾之下。」
「因為在外面,我和她某些時候是共用一張臉的,她出了丑,名聲盡毀,我也會被牽連,被嘲笑,甚至是父親的名聲也會受到損害。」
「藥不是我下的,是七王,這事我只說一次,你信與不信都由你。」
柯氏神色僵硬無比,唇瓣開合數次,說不出話來。
先前她陡然聽到七王摻和進來,便下意識地認為是沈凝下藥,可是沈凝這番話一出,柯氏忽然清醒過來。
沈凝與一般姑娘不同,素來是以大局為重的,她的確不會讓沈璇當場丟臉。
因為那等於是打自己的臉。
「她的心太浮了。」沈凝緩緩又說:「柯姨帶她出去散散心吧。」
「前面收到安南傳信,聽聞柯家老夫人身子不適,已經臥床有一段時日了,柯姨自從來到京城,還從未去安南省過親呢。」
沈凝平靜地說:「乘著這個機會回去一趟,看看故土也挺好的。」
「不……凝兒你不能把我們送走!」柯氏急的變了臉。
「我先前就是太著急了才口不擇言的,那不是我的真心話!」柯氏撲上前要牽沈凝的手。
沈凝微微側身便躲開了,「柯姨這麼多年第一次回去省親,多帶些禮物是應當的,我會讓吳伯替柯姨準備好人情往來。」
話落,沈凝邁步出了大廳。
裴書辭隨之起身離去。
藍星惡狠狠地看了柯氏一眼,也快步離開了。
柯氏一個人站在大廳之中半晌,神色呆滯。
柯家老夫人不是柯氏的親娘,從小還苛待過她,這親有什麼好省的?
而且沈璇現在正是議親的好時候,親事未定跑到安南去,不知道何時回來,一來二去豈不是耽擱掉了?
想到這種種,她腳下一軟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