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槐伯的敵意

  黛月連退了好幾步,腳跟絆到了凸起來的青石板上,狼狽地跌坐在地。

  一身青色勁裝的齊耕提著劍停在院前,瞧了黛月一眼,利落地收劍回鞘,淡淡說:「太黑了,沒看清,以為是不相干的人。」

  而後就轉身走了。

  黛月氣的臉色鐵青。

  現在天還沒黑透,什麼太黑了沒看清,分明就是故意的!

  「黛月姑娘!」

  齊耘從院內出來,上前去扶她,「是有什麼事嗎?」

  黛月自己站了起來,轉向齊耘說:「小姐要去趟那邊,我想請你隨著護衛一二。」

  「好。」齊耘溫和地應下,「你有沒有摔傷?」

  「沒事,勞煩了,小姐等會兒就走。」黛月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走之前冰冷地瞪了齊耕一眼。

  齊耘目送她離去,轉回院子走到齊耕身邊,「她得罪你了?」

  「沒有。」

  「那你做什麼嚇唬她?」

  「她對我不滿。」

  「所以你就嚇唬人?她是沈小姐的心腹,你這樣招惹,來日沈小姐知道了去與主子告狀,你要受罰的。」

  回答齊耘的是「啪」一下拍門聲。

  齊耘挑了挑眉,盯了那閉合的門板一眼,搖頭離開了。

  ……

  清芷榭里,沈凝換了身利落的衣裙,便拎著裝玉冠的包袱出了門。

  齊耘守在暗處,見她出來跟了上去。

  兩人踏著夜色也不曾走角門,直接越牆而出,一路專走窄巷暗道,很快就到了睿王府外。

  齊耘說:「我去敲門——」

  話音未落,沈凝足尖輕點直接越牆而入。

  「什麼人?」

  隨著一聲大喝,一陣兵器出鞘之聲錯落響起。

  沈凝看著那些凶神惡煞的護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對這些護衛而言,就是見異思遷拋棄他們主子,並且傷害他們主子還差點要了主子性命的仇敵。

  上一次她冒雨前來,小心謹慎,避開了所有護衛。

  這一次……卻是因為最近和容澈關係變好,把這茬給忘了。

  「我……」

  就在沈凝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衣袂飄飛之聲響起,齊耘落到了自己身側,並且一言不發地亮出了腰牌。

  那些護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沒退後。

  齊耘說:「有事,勞煩了。」

  「……」眾人這才不情不願地收了兵器撤回原位。

  但沈凝前行的路上,那些護衛們一個個都和鬥雞似的,眼睛緊盯著沈凝,手也按在刀柄上,似是隨時都想抽刀出鞘把沈凝大卸八塊。

  沈凝苦笑不已。

  不過好在齊耘一路跟著,他既是影煞閣的好手,在這府上位置不低。

  他護著,其他人也不敢動手。

  如此輕車熟路到了容澈的蘭台閣來。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蘭台閣院內燈籠隨著冷風輕輕搖晃。

  崔彥軍雙手環胸抱劍,多年如一日地守在蘭台閣院內廂房前,燈籠照下的光拉長了他的影子,看起來隨意卻隱含銳利。

  瞧見沈凝二人,崔彥軍抱在胸前的雙臂放下來。

  他先瞥了齊耘一眼,而後視線落到沈凝身上,不冷不熱道:「這麼晚,沈小姐怎麼過來了。」

  「崔護衛安好。」沈凝微笑著問了一聲,才說:「殿下在裡面嗎?我找他有點事。」

  崔彥軍心說:大半夜你找來能有什麼事?別是見殿下不去你府上,又來耍什麼美人計想把殿下勾走?

  他是容澈隨身護衛,這三年裡親眼見沈凝對容澈做的那些傷害之事,對沈凝的憎惡程度,想大卸八塊的心可比府上其他護衛要強烈的多。

  可是他又深知容澈對沈凝的在意程度。

  他自然什麼都做不了。

  並且在面子上,崔彥軍對沈凝還很客氣:「殿下在忙。」

  「忙?」

  沈凝笑問:「忙什麼?」

  她自然清楚,如今自己在這睿王府,那是狗見了都嫌,所以掛出笑臉來。

  老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崔彥軍說:「宋先生在裡面。」

  沈凝笑意微斂,快速問道:「那是殿下的毒出了什麼問題嗎?要不要緊?」

  話未說完,沈凝便邁步上前要進去。

  「沈小姐。」

  崔彥軍側身上前擋住了沈凝,「宋先生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

  「……」沈凝抿緊唇瓣盯著崔彥軍,思忖著現在直接動手把他踢飛,再自己進去的可能性。

  只是眼角餘光掃過周圍那五步一崗的勁裝護衛,沈凝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麼多的人,她要是動起手來,肯定不能很快就解決,如果宋懷明在裡頭給容澈治病解毒,聽到外面這些打鬥被影響了,出了差錯可怎麼好?

  她的面上重新掛起笑容:「多久會結束?」

  「不知道。」

  「那我等著。」

  沈凝後退兩步站在台階之下,靜靜等待。

  崔彥軍又恢復成了雙臂環胸抱劍的姿態,靜靜守衛在蘭台閣前,如多年來風雨不動。

  只是他的眼神卻淡淡地落在齊耘臉上,眼眸微眯似帶詢問:帶她來做什麼?

  齊耘笑了一下:她想來。

  他和崔彥軍一直不一樣。

  一開始的不一樣是因為他不在京城,並沒見過沈凝對容澈做的那些事,所以對沈凝的憎恨不多。

  如今的不一樣——

  卻是他最近跟著容澈守衛安全,正好聽到了許多隱秘,知道了原委所以對沈凝沒了憎恨,還頗有幾分同情和敬重之意。

  「沈小姐。」

  齊耘走到沈凝邊上,「裡面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不如先到那石桌邊坐下等候吧。」

  沈凝盯著緊閉的門板瞧了一陣子,才說了聲「也好」,到院中石桌邊去。

  齊耘脫下衣服墊在石凳上。

  「謝謝,但是不必。」沈凝朝他笑著搖頭,自己坐了另外一隻石凳。

  齊耘於是把衣服重新穿回去。

  崔彥軍冷眼看著,微微皺起眉頭,顯然對齊耘這般仔細照看的姿態很是不喜歡。

  沈凝可不是他們的主子,用得著?

  沈凝坐定之後,便凝聚內力窺探蘭台閣內情況。

  不過很可惜,容澈這蘭台閣的寢居很大,沈凝什麼都沒探到,說話聲都沒有窺聽到。

  她只能吸了口氣,靜靜等待。

  片刻後,啪嗒一聲響蘭台閣的門被打開了。

  沈凝立即站起身來。

  出來的人身子胖胖的,正是槐伯。

  沈凝自回到自己的身體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和槐伯正式照面,下意識地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但是槐伯瞧見沈凝的時候,卻是眉毛緊皺,聲音十足冰冷地問:「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