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祁州李記鏢局意外起火,大火整整燒了一夜的消息傳回了昌州,祁州知府帶領守城軍救人時,從李記鏢局的練武場內發現了幾具屍體,李記鏢局總鏢頭被緝拿歸案。
本就一直忙碌著對帳,最近根本沒有休息好的李延平在聽到這一消息後,眼前一黑,嘴裡又泛起了鐵腥味。
他的手死死抓著桌角,這才沒讓自己暈過去。
再睜眼時,勉強將要衝出喉嚨的那口血給咽了回去。
他娘的,今年李記商行是不是命犯太歲,從開年到現在就沒有順過!
李延平看著案幾厚厚幾摞帳本,咬著牙道:「繼續!」
現在鹽引才是重中之重,其他任何事情都要給這件事讓位。
楚王殿下能將江南十萬水師收入麾下,靠的不就是真金白銀?
如今鐵桶一般的江南已經被齊承鈞撕下了一個口子,漠北這邊要是再出狀況,殿下的處境就危險了!
等鹽引一事結束後,他就去請大師算一算,看怎麼樣才能逆轉李記商行在漠北的頹勢。
而顧聿知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收拾東西,陳典儀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織布坊那邊已經織出了第一批棉布,的確是比葛布要舒適及保暖。
顧聿知當即就按捺不住了,興沖沖讓徐嬤嬤準備東西,他要去辛涼一趟。
不過因為官道兩旁的客棧開了起來,在路上的吃食徐嬤嬤就沒準備多少,更多的是給陳典儀及霍元帥帶的肉乾等東西。
他站在後院,正仰著頭看徐嬤嬤裝車,轉頭就見謝長史急匆匆走了進來,低聲道:「殿下,祁州那邊傳消息過來了。」
算算時間,章侍衛去祁州也有好幾天了……
他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見謝長史沒有要在這說話的意思,帶著他快步去了議事廳:「章侍衛那邊怎麼說?拿下了嘛?我們的人能不能去祁州了?」
顧聿知嘟了嘟嘴。
說是事不宜遲,但感覺都過去好長時間了,分三路派出去的人,齊侍衛、章侍衛以及劉典儀,沒一個傳消息回來的。
這讓顧聿知心底充滿了惆悵,連著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了,逼得五音不全的舒小涵給他連著唱了好幾夜安眠曲。
謝長史還沒說話,舒小涵就忙不迭地開口:「安啦小王爺,章侍衛那邊肯定是帶了好消息回來的。」
顧聿知也希望事情像他們所希望的那樣順利,眼巴巴看著謝長史,就見謝長史點了點頭,但神色並不太欣喜。
他撓撓頭,語氣沒有了之前的活潑,小小聲音道:「謝長史,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嘛?」
章侍衛的厲害他可是見識過的呢,那些被換了身份的山匪都被章侍衛給審問了出來,鏢局的那些鏢師,肯定沒有山匪們厲害吧?
謝長史眉頭皺的這麼緊,難不成章侍衛有危險?
顧聿知猛地跳下椅子,仰著頭著急道:「是不是章侍衛受傷啦?」
章侍衛雖然是副侍衛長,但他更擅長的是審訊,武功沒有齊侍衛那麼高。
更何況這一次,他們才帶了十幾個人過去。
顧聿知鼓著臉,小手背在身後,學著謝長史的樣子來回走,小小的臉上寫滿了焦急。
舒小涵正要開口安慰,就聽謝長史點頭道:「是,章侍衛受傷了,秦院判得到了消息,正在往那邊趕。」
都嚴重到要讓秦院判出馬啦!
顧聿知小臉皺成了包子,心底害怕到不行,但還是很小大人般不斷在心裡加油打氣。
他知道自己只是個孩子,害怕的時候可以哭,但他又時刻謹記著自己是個王爺……
顧聿知轉身小手飛快擦了擦臉頰,紅著眼睛道:「章侍衛怎麼會受傷的?是不是李記鏢局的人幹的?現在李記鏢局怎麼樣了?」
他鼓著臉,忍不住就帶著雪夜往祁州沖。
李記鏢局的人敢傷他的人,他一定要讓李記鏢局的人付出代價!
顧聿知的呼吸不由都粗重了幾分,還在復盤事情的謝長史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忙解釋道:「去李記鏢局逮捕人的時候出現了點狀況,李記鏢局整個被大火燒毀。」
「章侍衛說,從李記鏢局損毀的房屋中,找到已經被熔煉的金子,高達上千斤。」
顧聿知眼睛都瞪圓了,上千斤金子?
這是什麼概念?
顧聿知根本就換算不過來,上千斤的金子,如果冶煉成金錠,那得是多少兩?
他鼓著臉想,他來漠北後,皇兄才賞賜了自己多少金子?
這小小一個鏢局,竟然就藏了這麼多的金子!
顧聿知大眼睛轉了轉,又想到謝長史剛說的話:「那是不是章侍衛沒那麼嚴重?」
「章侍衛被人偷襲,情況還算不錯。秦院判過去是因為,祁州知府被刺傷,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在顧聿知詫異的神情中,謝長史深深嘆了口氣,接著道:「去鏢局抓人時雖然出現了種種意外,但好歹李記鏢局的總鏢頭是被抓了回去。」
「章侍衛也沒敢耽誤,連夜審問,誰知在抓到總鏢頭第二天的晚上,有人劫獄。」
很顯然,章原愷和魏成瑞都沒想到,人都已經抓到知府大牢里了,竟然還敢有人劫獄!
來劫獄的人顯然對祁州大牢的布局很是熟悉,悄無聲息殺了牢頭和獄卒,直奔章侍衛和魏成瑞而去。
因為是要審犯人,其中很有可能會牽扯出楚王,所以審訊室里的人非常少。
要不是章原愷武功高強,帶著魏成瑞殺出一條血路,而在外守著的聞王府侍衛聽到動靜進來救援,只怕章原愷也會命喪在祁州。
其中艱險,章原愷沒有細說,但謝長史何許人也,早就已經猜到了。
他看了眼面色有些發白的顧聿知,低聲道:「遺憾的是,對方發現沒辦法將總鏢頭帶出去,乾脆就將人給殺了。不僅如此,因李記鏢局被大火燒毀,章侍衛帶著人搜了幾遍,也沒搜到有用的線索.」
帳本,名單,之類的東西,好像全部都被大火燒毀了。
謝長史面色凝重:「殿下,臣等之前可能有些太樂觀了,漠北被滲透的程度,絕對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
尤其是那個給李記鏢局通風報信之人,他們到現在都毫無頭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