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這些年東奔西走,費心籌謀,為的從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他雙眸微垂,遮掩住了眼底熊熊的野心。
玉珠小意討好,嬌香軟玉在懷,文先生自是十分受用。
他輕輕撫了撫玉珠的臉,笑道:「先老實在這兒呆著。」
「回頭我自有法子送你重回少主身邊。」
「若真是少主那兒回不去了,便留在我身邊就是了!」
玉珠得了文先生這話,好似吃了一顆定心丸,心中喜不自勝。
文先生安撫了住了玉珠,這才起身去了隔壁。
一出門,他的神色便冷了下來。
一枚棋子,若是失去了價值,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文先生一直讓人密切關注著金玉樓外的動靜,得知那些兵丁只是將金玉樓重重包圍,不許任何人進出,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其他的動作了。
文先生皺眉,思索片刻後,道:「他們不可能一直將金玉樓圍著。」
「先以不變應萬變,看看再說。」
「傳令我們的人手,都先蟄伏不動!」
「待他們有了下一步動作,我們再伺機而動,到時候先離開金玉樓再說。」
下屬得了命令,立刻將文先生的意思傳達了出去。
文先生坐在窗前,隔著半開的窗扇,看著街道上火把的光亮和密密麻麻的兵丁,眸色一片暗沉。
「噠噠」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響亮。
一隊人馬自遠處而來,幾乎是片刻的功夫,便到了城牆之下。
馬背上的人高聲喊道:「翊王殿下在此,快開城門!」
城牆上霎時亮起火光,一道身影從城牆上探出去大半。
此人正是蕭璟翊身邊以北斗七星命名的暗衛之一開陽。
他已經在城門這邊等候許久了。
火光一點,瞬間照亮了蕭璟翊的那張面孔。
站在城牆上的開陽立馬就認出蕭璟翊來,他立刻吩咐道:「快開城門!」
厚重的城門被緩緩拉開。
開陽立刻下了城樓去迎接。
蕭璟翊見到開陽,問道:「城中如何了?」
開陽躬身行禮,答道:「回王爺,金州城已由金州駐軍接手。」
「天權和天璇各領了一隊人馬,已將溫家大宅和金玉樓圍住。」
「金州府衙一半的官員都吸食黃金膏上癮,所以衙門那邊影刃司的人直接接手了。」
「金州駐軍的情況略好些,底下的兵丁都沒沾染過黃金膏,只有領軍的秦將軍和幾個副將染上了黃金膏的毒癮。」
「屬下等已將秦將軍等人暫時扣下了,如今金州駐軍暫時由昭武校尉戴弘毅統領。」
蕭璟翊聽後微微頷首。
「先去溫家大宅!」
金玉樓那邊龍蛇混雜,想要將裡面的人都篩查一遍,頗要耗費一番工夫。
蕭璟翊決定先晾一晾金玉樓那邊。
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溫家大宅,溫之珩這一夜都沒有合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隊人馬突然闖入他住的院子。
「溫大少爺,殿下有請!」
屋子裡的下人嚇的瑟瑟發抖,溫之珩卻鎮定許多。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仍舊是黑的。
這一夜真長啊,竟還沒有過去!
不過翊王殿下連夜審問,於他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快刀才能斬亂麻。
有些事情自然是越早交待越好。
拖的久了,反而對溫家不利。
溫之珩起身,拿上了桌上的那個紅木匣子。
溫家前院正堂,蕭璟翊在主位端坐。
溫之珩一進來,便見一面容俊朗,身負威儀的年輕男子在悠然品茗。
蕭璟翊大半夜的還要工作,自然要喝一盞濃茶提提神。
溫之珩立刻猜出了面前這人的身份,拱手行禮:「學生見過翊王殿下!」
溫之珩雖然沒有出仕,但溫家百年大族,溫之珩身上也有秀才的功名。
蕭璟翊放下茶盞,想到雲茯苓給這人治過病,先前雲茯苓出海尋他,這人也出人出力幫忙了。
雖然雲茯苓說這是利益交換,不過蕭璟翊心裡卻是記下他這份人情的。
然而面上蕭璟翊卻並未顯露出半分來。
茶盞與桌面相碰,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聲音來。
這聲音落在溫之珩耳中,卻讓他的心臟跟著縮了一下。
「聽聞你是溫家長房嫡子,溫家家主過世後,本該由你繼承家主之位?」
溫之珩見蕭璟翊一開口,不提溫家所犯之事,反而似閒聊一般,提起了溫家的家主一事。
他一時間拿不準蕭璟翊是什麼意思,只得老實回道:「本該是如此,但溫某身子不爭氣,近些年一直纏綿病榻,直到前些日子遇到一位神醫,身子這才有所好轉。」
「所以族中的事務,這段時間都由二房的族叔在管。」
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卻被人奪了權,說起來不僅丟人,也顯得自己很無能。
但溫之珩也沒辦法,他先前病得都起不來床,有時候多說兩句話,都喘得厲害,好似下一刻就要喘不過來氣一樣。
這種情況下,他有爭權奪利的心,也沒有能爭權奪利的身子。
其他族人也不放心將家主之位交給他。
溫之珩能做的,只有好好休養,爭取早日將身體養好。
留得青山在,才不愁沒柴燒。
等他身子好了,有的是法子奪回家主之位。
否則拖著一副病軀,即便他費力將家主之位攥在手裡,恐怕族中那些繁多又瑣碎的事務,只會耗費他的精神,於養病無益。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蕭璟翊冷笑一聲,「所以你的意思是,溫家人犯的事,你一概不知情?」
溫之珩心頭一顫,連忙道:「沒有管束好族人,確實是溫某失職。」
「溫某願意將功贖罪!」
他躬身將手中的紅木匣子高舉過頭頂獻上。
「溫某在病中,力有不逮,沒能及時察覺到族人的異樣。」
「直至上月才聽說了隻言片語,溫某覺得不對,便讓心腹去查探。」
「匣中便是這一月來查探所得。」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溫某願大義滅親,以正國法,以正溫家門風!」
蕭璟翊聞言暗暗挑眉,心道這溫之珩倒是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