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村長立刻敲鑼,通知大家做好準備,第二天一早離開。
雲珊瑚本來還想著若是村民們不願意走,她就花錢雇周村長帶他們離開。
這山里她真是一天都不想多呆。
巴不得早點下山,回歸屬於她的正常生活。
現在村民們願意離開,倒是給她省了不少事。
村民們得了信兒後,各自做起了準備,雲茯苓也不例外。
忙活的間隙,她下意識往蕭璟翊的位置瞟了一眼,發現人不見了蹤影。
雲茯苓也沒放在心上。
這人經常消失不見,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回來。
神神秘秘的,頗有些神出鬼沒。
臨山村的村民們準備著踏上逃荒路,與此同時,江州王府的書房裡,氣氛格外凝重。
江州王一襲華袍端坐上首,一雙鳳眼中凝聚著怒火。
他本就體型肥胖,畏冷怕熱,哪怕室內放了冰盆,但炎熱的天氣仍使得他的心情煩躁難安。
更何況在他的封地內,接連出了兩樁大事,一樁比一樁更讓他糟心。
「一群廢物,當初修堤壩時,本王就提醒他們上點心。」
「現在可好,江陵堰修了還不到一年,一場大雨就決堤了!」
「鬧的江寧、南溪、平漳三府到處都是災民!」
江州王怒火衝天,卻絲毫不去想朝廷撥下來修築堤壩的銀子被他私下截留了大半,剩下的又被官員們層層盤剝,最後能用在修築堤壩上的銀子根本就所剩無幾。
這堤壩修的自然就像是紙糊的一樣,一衝就破。
江州王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有錯,只覺得都是下面的人辦事不利。
他視線轉向一旁的中年儒雅文士,聲音里多了幾分敬重,「文先生,陛下若是問責下來,本王可如何是好?」
文先生面色淡然,聲音不疾不徐:「王爺莫慌,這場暴雨百年難遇,雨勢實在太大,堤壩承受不住,導致江陵堰決堤實屬正常。」
「屬下已替王爺擬好了摺子,請王爺過目。」
江州王接過文先生呈上來的摺子,看過後臉色瞬間由陰轉晴。
將事情全都推到暴雨太大上去,確實是個不錯的思路。
他略一沉吟,又道:「若是這一招糊弄不過去?」
文先生輕搖摺扇:「找個替死鬼推出去,將貪污修堤銀子的罪名安在他身上就是了!」
「王爺是太后親子,身後還有蔣氏一族,沒人敢胡亂攀咬王爺,自會把嘴閉牢,認下罪名。」
「王爺只管上折請求朝廷賑災即可。」
江州王的眉眼瞬間舒展開。
這位文先生果真足智多謀,不愧是他最為倚重信賴的謀士。
若是朝廷真的撥款賑災,到時候他又能從中撈一筆。
不是他太貪財,而是他想謀大事,處處都要花銀子。
文先生喝了一口茶,再次開口道:「王爺,眼下要緊的是另外一樁事。」
「翊王回京,卻在江州遇襲,下落不明,事情傳到陛下耳中,陛下會怎麼想?」
江州王臉色一變,「陛下不會懷疑是我下的手吧?」
文先生:「一眾皇子中,陛下最是寵愛這位翊王殿下,事情發生在江州,陛下盛怒之下,難免遷怒到王爺身上。」
「更何況江州是王爺的封地,王爺總歸難辭其咎。」
江州王恨恨咬牙:「莫非有人想要算計本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翊王遇襲這事,真的和他沒關係。
若是叫他查出來這事是誰做的,他絕對饒不了那人。
文先生沉吟道:「下手之人不外乎是那幾位。」
如今儲位未定,幾位成年的皇子都蠢蠢欲動,盯著東宮之位。
翊王最得陛下寵愛,這幾年在北境又立下赫赫戰功,已然有戰神之名。
此次陛下召翊王回京,不少人都在心裡猜測陛下是不是要立翊王為太子了。
其他幾位皇子自然就坐不住了。
只是不知道那人在江州動手,是想禍水東引,還是另有目的?
文先生心思轉了幾轉,忽然聽江州王道:「文先生,你說本王幫翊王一把,讓他們狗咬狗如何?」
文先生笑道:「王爺此計甚好!」
「若翊王得王爺相救平安無事,王爺不僅能洗脫嫌疑,還能趁機讓翊王欠王爺一份恩情。」
「放他們兄弟相鬥,若是斗個兩敗俱傷,王爺正好坐收漁翁得利,於日後大大有益!」
江州王得意地挑挑眉。
他是太后親子,陛下不過是宮女所生,由太后撫養長大罷了。
那個皇位本該是他的。
只是他晚生了十年,就要屈居人下。
他不服!
屬於他的東西,他是一定要奪回來的!
江州王目光一凜,似想到什麼,叮囑道:「鳳落山那裡,要加緊一些,莫要耽誤了本王的大事。」
文先生點頭:「王爺放心,前些日子那邊上報人手不夠,正好最近有很多災民,屬下會從中挑選一些人,送到鳳落山那邊。」
江州王眼中露出滿意之色,看向文先生的目光越發欣賞。
「得文先生相助,是本王之幸!」
「蒙王爺賞識,屬下必為王爺嘔心瀝血,百死不悔!」
江州王府中的二人商定完大事,一道道命令從王府中發出,王府的人一批批開始行動起來。
月落日升。
一大清早,鳳落山頂的村民們就背上了行李,啟程離開。
雲茯苓依然背著那個帶蓋的大竹筐,只不過腰間多了個裝水的竹筒。
吳老大幾人也是一樣的配置,背著竹簍,腰掛竹筒。
這都是昨日張三木按照雲茯苓的要求,臨時趕做出來的。
只不過吳老大幾個的背簍里,裝著的都是他們這幾日採到的野果和蘑菇,還有雲茯苓挖的那些草藥。
雲茯苓牽著雲京墨,正要出發,誰知雲京墨突然喊了聲「王叔叔」。
雲茯苓一轉頭,便見蕭璟翊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她一個不注意,雲京墨就掙開了她的手,朝蕭璟翊跑了過去。
雲茯苓忍不住抬手扶額。
她也不明白,這小屁孩怎麼就和蕭璟翊那麼親熱,明明是才認識沒幾天的陌生人。
難道是被蕭璟翊的野味給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