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杭掌柜如何不服氣,也沒有辦法,畢竟技不如人。
誰讓這藥丸,他們都做不出來呢?
可是現在不同了。
杭掌柜的視線落在雲茯苓的身上,心裡暗暗琢磨了起來。
若是他能將雲茯苓拉攏過來,以後隔三岔五的給平安堂提供一批藥丸,那麼平安堂可就比其他的醫館多了一重優勢。
假以時日,蓋過濟世堂也說不定。
作為杭家的嫡支,杭掌柜的消息很是靈通。
他可是聽說了,自從這一任的濟春侯去世後,濟春侯府的那位二爺,根本就接不住雲家那麼大的一攤子。
一則是他醫術平平,根本就不像對外界宣傳的那般醫術高明。
二則是他的出身並不是那麼的名正言順,有傳言說他並非是雲家子嗣。
這消息雖不知真假,但無風不起浪。
因此濟世堂的很多老人,對這位濟春侯府的二爺並不服氣。
雖說外頭一時間還看不出什麼來,但內里卻已經有了亂象。
只不過這位濟春侯府二爺的身後,有貴人撐腰,借著貴人的權勢,暫時穩住了局面。
至於以後會如何,那可就不好說了。
杭掌柜心思轉了幾圈,打定了主意要與雲茯苓交好。
他們平安堂一直是童叟無欺的,若是雲茯苓肯跟他們合作,定不會叫她吃虧的。
雲茯苓從杭掌柜這兒打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後,便將說好的兩顆退燒藥丸拿給了他。
杭掌柜接過藥丸,嗅到那股濃濃的藥香,不由得雙眼一亮。
他在診脈開方上雖然不開竅,但是在藥材一道還是有些天分的,不然的話,也不能在江寧府的平安堂分鋪里做掌柜。
只憑這股藥香,便知這是好藥。
更何況他是親眼看到陳家那丫頭服下這退燒藥丸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藥效就起了作用。
雲茯苓做的藥丸,藥效興許比濟世堂的還要更強一些。
杭掌柜打算私下裡好好研究一番。
他付了雲茯苓二十兩銀子後,便喜滋滋地走了。
雲茯苓攥著兩個十兩的銀錠子,一時間呆呆的沒有動彈。
她想到放在空間裡的玉牌和那本《雲氏針法》,腦子裡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來。
莫非原主是濟春侯府雲家的人?
可是那個雲珊瑚自稱是濟春侯府的三小姐,若原主真是雲家的人,那她應該能認出原主來才對啊。
可是看對方那樣子,分明並不認得她。
雲茯苓一時間想不明白,只得暫時將其擱置。
她起身正要離開,一道人影突然擋在她的身前。
雲茯苓抬頭,發現攔住她的人竟是那個年輕大夫丁明瑞。
丁明瑞思慮半晌,這才下定決心過來找雲茯苓。
他沖雲茯苓拱了拱手,十分客氣道:「雲娘子,不知那退燒藥丸,可否賣給在下一顆?」
雲茯苓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然後直接拒絕了他。
「你來晚了,剩下的兩顆,我都賣給杭掌柜了。」
雲茯苓願意和杭掌柜打交道,可並不願意和丁明瑞多來往。
這人是雲珊瑚的表哥,而雲珊瑚又是個驕縱跋扈,胡攪蠻纏的性子。
雲茯苓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丁明瑞聞言雖一臉的失望之色,但並沒有再糾纏,拱拱手說了句「打擾了」,便離開了。
雲珊瑚見表哥回來,立刻上前揪著他的衣袖問道:「表哥,你去找那個女人做什麼?」
丁明瑞雖不喜雲珊瑚質問的語氣,卻還是耐心解釋道:「你不是懷疑她拿出來的藥丸來歷嗎?我本想找她買一顆,好研究一下,誰知她把剩下的兩顆都賣給杭掌柜了。」
丁明瑞原本是很自傲的。
他天資卓絕,年少成名,在洛安府是有名的小神醫。
這趟出門前,祖父還說他是該出去見見世面了,好曉得人外有人。
他原本並不將這話放在心上,直到遇上雲娘子。
先是用古怪的手法救了被青棗卡住喉嚨的孩子,再是拿出退燒藥丸。
丁明瑞的驕傲好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出現了裂痕。
他雖然有些不服氣,心裡卻不得不承認,那位雲娘子是有些本事的。
而雲珊瑚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道:「那位雲娘子是姓雲嗎?」
丁明瑞覺得她這話問的沒頭沒腦的,下意識答道:「應該是吧?我聽村子裡的人都喚她雲娘子。」
雖然同是姓雲,可丁明瑞卻並沒有把雲茯苓和濟春侯府聯繫在一起。
畢竟濟春侯府人口簡單。
濟春侯府大房已經沒人了,都死的一乾二淨。
濟春侯府的二爺和夫人感情極好,生有兩子兩女,是絕不可能在外面胡搞,弄出外室子來的。
更何況天下間姓雲的人多了去了。
雲珊瑚招了招手,喚來一個護衛,「你悄悄去打聽一下那位雲娘子。」
護衛領命去了。
雲珊瑚心裡有事,不耐煩再應付丁明瑞,隨便扯了個藉口,便將他打發去一邊了。
丁明瑞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很是不喜雲珊瑚這副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
但是想到他這趟去京城有求於濟春侯府,家裡長輩又千叮萬囑要他照顧好雲珊瑚,他只得暫且先忍耐下來。
雲珊瑚打發走丁明瑞後,在軟墊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托著下巴琢磨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提到雲娘子,她突然想到了大房的嫡女,她那位大姐姐。
說起來,她那位大姐姐才是濟春侯府正兒八經的千金貴女,自小便千嬌萬寵的長大。
而她父親卻是祖父與外室所生,在外面養到十多歲,才帶回侯府認祖歸宗的。
祖母不喜她父親,一直讓他們這一房分院別居,平日裡也限制他們在侯府走動。
所以對於大房的那位大姐姐,雲珊瑚見的次數不多,只是有點印象而已。
更何況那人已經死了快五年了。
那時候,雲珊瑚才只有八九歲,如今對於那位大姐姐的容貌,她早就不記得了。
說起來大房的人命都不好,一個個的全都早死。
這偌大的家業,最後全都落入了他們二房之手。
想到五年前的那場大火,還有大火中被燒焦的屍體,雲珊瑚甩掉了腦袋裡那個荒唐的念頭。
一個早就在火海里喪生的人,怎麼可能再活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