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兒,我沒有!我發誓從來沒有見過她,她肯定是認錯人,我才不玩風箏那娘兮兮的玩意,我更不要什麼側妃!」他依舊是那副委屈做派,說罷還狠狠瞪了薛珍珍一眼。
沈榆在心裡吐槽了一百句芬芳,這廝還挺百變?之前還cos小書生來著……
緩緩俯身行禮,「回太后娘娘,卓王府側妃之位,實在是辱沒了這位姑娘,有太后娘娘的寵愛在,薛姑娘何愁沒有好人家呢?而且……不怕太后娘娘笑話,沈榆的母親在離世前,都過著與父親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日子,我自小耳濡目染也羨慕非常,既然王爺有此心,我斷斷沒有逼他納妾的道理……」
「但娘娘金口一開難再有轉圜,既如此,沈榆大膽想求一求娘娘,改為表妹沈月和她表哥賜婚,可好?這也總算是成全了一雙璧人,求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成全!」
徐雅盈望著沈榆亮出星星眼,她圍觀了一整日,這個小姐妹可以處啊!!
會調教男人不單只,還將陷害自己的惡毒女配順手嫁給了一起設局的渣男,她就不信了,情信這件事那渣男會毫不知情!實在太可惡了!實在是太感動了!!在這個世界上,她終於有自己人了嗚嗚嗚……
薛珍珍的目光,卻是落在二人相交的手上,表情嚴肅,卻像淬了毒似的不甘,抬頭看向太后還想說點什麼,只換來她怒瞪一眼,身邊的房嬤嬤則是隱晦搖頭,示意她適可而止。
沒有機會了……今日過後,爹爹肯定會將自己嫁給那些老男人拉關係,就像族中姐妹一樣。
他們這個「薛」家,說得好聽點是太后和皇后外家,背靠定國公府,但洛城權貴誰人不知?薛氏一族早在幾代前就分宗了,他們只是有著同一個老祖宗而已,皇后才是名正言順的定國公府嫡女,連太后也只是姓薛罷了,而他們這些太后親戚就更別說了,想來太后不待見皇后,也有這一層原因在,她正統的出身就是原罪……
薛珍珍不自覺又望向遠處俊雅的男子,看他盪開笑顏寵溺地看著別人,她狼狽垂頭,猙獰的嘴角卻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太后今日接二連三被沈榆落了面子,說什麼都不想同意,她不願對卓王府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妥協,雖然那個她真正記恨之人早已不在人世,但她的那一家子恨意卻沒消退半分。
見太后一直不鬆口,皇帝也漸生出不滿,由於她的莽撞差點毀了自己大機緣不說,皇爵正妃要真在宮裡出事?以後另外幾城皇爵不就有理由拒絕進宮?這怎麼可以!
每隔兩年的六月洛城都會舉辦『臨粵國宴』,也就是被坊間稱為『五城宴』的皇爵聚首盛會,六月是各地天氣相對較好的季節,這倒是很人性化,而今年剛好是兩年之期。
「皇上,沈大人到了,」黃公公輕聲提醒。
「移駕去明和殿吧,無關之人就不必跟著了,」腳步一頓像是想起什麼,「薛珍珍賜婚之事作罷,沈月賜婚給那……表哥吧,」說罷大步離開御花園,結束了今日這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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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對不會承認,方才是想起卓王妃的嫁妝、那蘇府的財產此刻正躺在自己私庫,才大發慈悲地幫沈榆了一回。
「謝皇上,皇上英明,」陸應行滿意地謝恩,也拉著沈榆一同離去。
被留在御花園的眾人面面相覷,夫人們都在以眼神交流:我們今日進宮,是為什麼來著?
只有沈月完全傻眼,嫁給……表哥?!那個早就被酒色掏空身體的浪蕩子!!她不要,那是娘親為沈榆準備好的夫君!!再也顧不得禮儀,沈月掙扎著想要起來,無奈被太后的人死死制住,只得放聲大喊,「太后娘娘,我不要嫁給表哥,你說過將我賜婚給大皇……嗚嗚嗚,」話未說完,就被堵上嘴拖走。
太后看都沒她一眼,低頭給自己順順氣,瀟灑離開,董貴妃慣例陰陽了皇后幾句,也跟著太后走了。
被留下來收拾殘局的皇后微微一嘆氣,「請大皇子過來吧,」自己從來不得皇上喜歡心,若不是忌憚父兄手裡的兵權,皇后之位早已易主,她明白這個道理,卻也無能為力。
御花園裡的選妃宴終於又回到正軌,但此刻明和殿裡的沈榆,卻險些氣炸。
【她剛剛聽到什麼?】
【渣爹居然把邪祟的帽子,扣在她弟弟身上?!】
【不能生氣!我不能生氣!】
胸口血氣翻湧,沈榆嘴唇抿緊,有無數句草泥馬想噴他,最終卻只得把話咽回去,垂頭閉眼,平順呼吸……什麼都不能說,絕不能暴露弟弟還活著的事實!
陸應行看夫人如鯁在喉的模樣,心底也一陣血氣翻滾,雖然她從沒承認過,但他知道,余暮就是她親弟弟,她不想說,自己也就忍著不去窺探更多,但她想護之人,斷斷沒有被外人欺了去的道理。
見不得沈榆低垂腦袋的沮喪模樣,一種陌生的情緒席捲全身,他知道這是什麼,雖從未曾體會,但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陸應行低頭望著眼前人若有所思,沈榆的出現,打亂了他對自己人生所有部署。
她與自己所見過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樣,那些按著相同模版生長的貴女他從未入眼,幼時琴棋書畫,只為及笄後能嫁進更好的人家,成親後為子女、或為家族籌謀,她們雖是不同人,卻最終活成同一個模樣,他甚至能輕易推測出她們的所有訴求。
但沈榆不一樣,她嫁進王府是為了方便離開,離開的條件也是他表面上會需要的,她很聰明,從來沒提過和離,她很清楚皇帝賜婚是不允和離的。
縱然也能偽裝出一副世家女該有的姿態,但從心底話就不難看出,她仿佛自有一套秩序,這是一個活得極其通透的女子,她不願浪費時間投入感情,所以總鬧著要養小書生,目的也只是那些人方便打發而已。
她熟知法則,又不屑法則。
她是隨時能騰空遠去的神女,除非讓她心甘情願停留,否則任何人也無法束縛她的腳步,這樣的女子太特別了,特別到自己不斷為她打破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