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還貼心地伸手,將昏迷中的二人臉上碎發撥開,一張清秀而熟悉的少女臉龐,就這樣顯露在眾人眼前,不是譚黛雪又是誰?而那個男子?哦不認識,但這平平無奇的相貌,究竟哪裡像卓王爺了?也差太遠了吧?這都能認錯?
待紅兒終於看清眼前的女子是誰,她似是收到極大衝擊,眼前一黑,驚呼一聲也暈過去了。
譚夫人看著眼前面色潮紅、衣衫不整的譚黛雪,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深吸一口氣,求情道,「還請卓王妃給雪兒一個體面,先讓她整理整理儀容吧。」
沈榆將目光落到她臉上,神色一冷,說出來的話毫不留情面,「譚夫人是什麼意思?你是控訴本妃故意不幫她穿戴整齊?故意羞辱她是嗎?」
「不是,我……」不知道她為何突然翻臉,但今日之事確實是他們譚家理虧。
「呵!」
沈榆也沒打算給她留面子,譚黛雪敢在卓王府公然耍手段,想必也是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了吧?自己要是不配合配合,別人還以為她慫呢……
她嘲諷地看向極力鎮定的譚夫人,還有她身邊假裝無措的譚白花,開口道,「譚夫人與譚小姐,你們可知曉這二人為什麼要被捆這麼多繩子嗎?」
譚芙瑤神色緊張,很怕她說出些不好的話來,沈榆看著她,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因為他們方才實在是太激烈了啊,現場衣衫盡碎,我們王府的人想將他們拉開,結果兩人還一直反抗不願停下,又不肯好好穿衣服,我們王府的人實在無能為力了,這才用繩子直接將這對……痴男怨女捆起來的……」
沈榆的話讓現場瞬間炸鍋,所有人都默認她會私下處理,誰也沒想到就這麼簡單地,直接將真相撕開。
說完,她還同情地搖搖頭,「哎,我們王府的侍衛啊,實在是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傷害,這些好端端的王府男兒,萬一以後對女子產生了恐懼心理,這該如何是好啊……」
譚芙瑤本來的表情還有些茫然和難堪,這會兒想是終於回過神來,直接跪下請罪,「求王爺王妃恕罪,是小妹不知自愛,甚至這丫鬟,居然還敢污衊這位就是王爺,這實在是……污了大家的眼,我譚芙瑤代表二妹妹向王爺請罪,我們譚家自知責無旁貸,這件事我用自己的名義擔保,譚家一定會給王府一個交代。」
被她一提醒大家才想起來,對哦,她的婢女還道那人是王爺呢,還說王妃親自去捉姦呢。
站在她身旁的譚夫人卻是臉色慘白,半晌說不出話來,這怎麼就直接承認了?這裡還有可操作空間不是嗎?但既然女兒已經這樣說,她只好將話接下去,「王爺王妃放心,我們譚家一定嚴懲不貸。」
陸應行命人搬來了一張椅子,將夫人按下去坐著,成功換來沈榆一個讚賞的笑容,他寵溺地說,「我去去就來,夫人慢慢玩。」
他說完就獨自離開了,走之前還帶上了那個男子,看得眾人皆是莫名其妙。
譚芙瑤垂眸,儘量不去看眼前的這對恩愛夫妻,手中的帕子卻是不自覺捏緊。
哇啦的一聲,一盆水潑在了被獨自留下的譚黛雪身上,有不小心站得太前的夫人被水花濺到了一些,當下就放聲尖叫。
原本意識還處於朦朧狀態的譚黛雪,感覺到一件披風蓋了上來,但藏在披風下的四肢仍舊被綁著,聽到尖叫聲她終於清醒了些,待看到周圍一圈看熱鬧的觀眾,心下大喜,她的事成了!!
艱難地抬頭,目光終於掃到場內的嫡母和嫡姐,譚黛雪臉上閃過一絲陰鬱,立馬又轉變成驚恐與委屈道,也顧不得自己現在的姿勢有多怪異,拼命仰著頭喊道,「夫人救命啊,方才是卓王他……他……嗚嗚嗚嗚,夫人要為雪兒做主啊。」
譚黛雪掩面痛哭,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破碎感表現得淋漓盡致。
她這操作看呆了周圍一圈閨秀:她究竟在說啥子?
沈榆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配合地說道,「譚姑娘是想說……方才與你魚水之歡的人,是我家卓王爺?你肯定嗎?」
聽到沈榆的聲音,譚黛雪先是一頓,她沒有上二樓嗎?她沒有滑胎?
此刻腦子還迷糊著,對,她想起來了!沈榆沒有上二樓,所以她和那人配合著,故意說了一些話想引導沈榆誤會的話,接著聞了一股異香,接著……接著她就不記得了……
突然感受到身下的不適感,譚黛雪小臉瞬間刷白,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後知後覺地明白了沈榆口中說的魚水之歡……那個賤民,那個賤民,他居然敢?!
那人是她千辛萬苦尋來的口技人,擅長模仿別人聲音,距離遠了聽起來就跟本人無二,原計劃是讓他不要露面,待眾人聽清聲音後他就先行離開,反正卓王府里有不少譚家安插的下人,卓王已被她使計帶離宴席,沒人能證明他不在場,就更沒有人能證明房中的人不是卓王,畢竟他的聲音可是沈榆和樓下眾人親耳聽到的。
這明明的天衣無縫的計劃只是沒想成,居然出了這種差錯……
對上沈榆不耐煩的目光,她又想起那日在驛站外這個賤人給自己的羞辱,心中的怒火忍不住燃燒,所有加之於她自己身上的一切,她都必須討回來!
譚黛雪隱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緊緊捏著起,看了一眼四周,沒看到紅兒,她不確定那個口技人有沒有被發現,但既然他不在場,估計是幹完壞事就溜了……除了一口咬定那人就是卓王,她別無選擇了。
飛快地掃了譚芙瑤一眼,想起嫡姐說讓她放手去搶回屬於自己一切,想起她說會幫自己周全的話……
譚黛雪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卓王妃,雪兒曾經不自量力過,但現在已經無意嫁進王府,方才我帶著丫鬟在花園散心,卻偶遇醒酒的王爺,王爺他……他說傾慕我已久,然後就將我抱進了一間空屋子,我,我反抗不了……我,求王妃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