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兆年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不會說話了。
他一邊後悔為何今日突然這麼多管顯示要去摻和這些不該摻和的東西,一邊則猶豫著該如何雲淡風輕的把這件事給揭過去。
正當他躊躇著該如何轉移話題時,卻聽鳳瀟瀟突然開口道「沒什麼,殿下多心了。何況殿下也沒有說錯,小女那一日的確是害怕。」
她笑的一臉坦然,眉眼間一片清澈,那雙好似燦爛星子的眼眸中倒映出兩個小小的裴兆年。
他們好似都正在注視著眼前的這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好半晌才聽那人說道「不過殿下不要誤會,小女素來很有自知之明。小女那一日只是害怕殿下若是就這麼死了,那麼日後會少了許多庇護而已。」
她這話說的很平靜,平靜的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到了裴兆年的臉上。
方才那一瞬間的悸動此刻全都被冷靜與清醒取代,裴兆年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帶著幾分慵懶的應道「哦。你放心,很快你就可以不用擔心本王的安全,可卻能放心的把本王當成靠山了。」
這一次鳳瀟瀟沒有接話,她只靜靜的站在一邊問道「殿下的意思是?」
裴兆年沉默一瞬,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恢復了他往常慣有的那種半笑不笑的表情。
「本王的意思是,再有七八日光景,這三月的孝期也便該過去了。屆時你我的婚期便將重新提上日程。待你入了王府,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受本王庇護一輩子的麼?」
鳳瀟瀟笑笑,漫不經心的答道「便是孝期過去了,殿下平日裡事務繁忙,想來也不會那麼快便有時間成親。殿下這時候便說這些,是否有些太早了?」
裴兆年在嘴裡反覆的咀嚼了一番她這話,半晌,得出一個令鳳瀟瀟覺得十分匪夷所思的結論來。
他對鳳瀟瀟露出了一抹曖昧不清的笑意,帶著幾分調侃的語調輕飄飄的問「聽你這意思,是埋怨本王平日裡陪你的時間少了?」
大概是因為最近和裴兆年待在一起的時間變多了,鳳瀟瀟對他這一日三餐不重樣的調戲方式已經有了幾分免疫。
裴兆年這麼說,她便朝他拋過去一個魅惑十足的眼神,曼聲道「是啊,殿下平日裡如此忙碌,妾身一人,自然寂寞難耐。」
裴兆年大笑,用手撐著後腦勺斜斜的歪在床上。
「放心,本王向來是個憐香惜玉的,不忍辜負春光,自然不會叫你等太久的。」
說到這裡,他朝鳳瀟瀟伸出手輕輕做了一個勾手的動作。
鳳瀟瀟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便聽裴兆年在那裡似笑非笑的說道「若是你等不及了,本王也可現下便好好陪陪你。」
一語罷,他甚至還露出一種曖昧不明的笑容,壓低了嗓子軟軟的說道「來,坐到本王身邊來。」
鳳瀟瀟「……」
好吧,她不得不承認,論不要臉的程度,這位看著就很有衣冠禽獸氣質的殿下比她要真的高出太多了。
……
七八天的功夫說過去便過去了,鳳瀟瀟一點也不覺得這些時日與往常有什麼不同。
可當她看見一抬又一抬的聘禮被抬進洛霞閣的時候她才突然發現,原來她的單身生活竟然馬上就要宣告結束了。
裴兆年的辦事效率著實很高,說是不回叫她等太久,便真的不會叫她等太久。
太妃的孝期剛出三日,宮裡前來納彩問名的太監便駕臨了洛霞閣。
皇族娶親,禮儀繁瑣的簡直讓鳳瀟瀟很有一種想悔婚的衝動。
三書六禮過了一套下來,鳳瀟瀟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快要累成七八截了。
一整天的光景終於熬過去,晚上,當鳳瀟瀟以為她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兒,準備上床休息的時候,晚月的出現卻再次打破了她的美夢。
彼時鳳瀟瀟揉著幾乎要斷掉的脖子,正吩咐著林嬤嬤給她揉肩。晚月風風火火的殺進來,嘴裡還不斷的嚷嚷「大事不好了」。
她像個大肉球似的破門而入,門被她撞開的那一刻,鳳瀟瀟只覺得裴兆年當初挑了這麼一個性子火爆的丫頭跟在她身邊是專門為了來整她的。
鳳瀟瀟有些憂傷的看著自己剛命人裝修好的,現在已經破了一半的玻璃門,抑鬱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後頭是有鬼在追你不成?大晚上的,你這麼一驚一乍的是要做什麼?」
晚月大概也知道自己剛才闖了禍,小心的觀察了一會兒鳳瀟瀟的臉色,待到確定她沒有要發火才敢恢復自己一驚一乍的本色繼續嚷嚷「小姐,大事不好了!」
鳳瀟瀟摁了摁自己額頭狂跳不止的青筋,沉聲道「說!」
一邊的林嬤嬤一臉同情的看著晚月。
她覺得如若晚月今天晚上沒有說出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兒來,小姐很有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這傢伙給丟出房門的衝動。
晚月果然沒有令人失望,她一開口便起到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效果。
她深呼吸了一會兒,鼓足了勇氣才將自己帶來的壞消息給說了出來「小姐,剛剛宮裡傳來消息,下月十五您和殿下大婚之時,殿下不僅要娶正妃,還要納側妃!」
晚月的話說完,鳳瀟瀟臉眼皮子都沒有多抬一下。她只繼續揉著自己的肩膀淡淡道「嬤嬤,再給我揉一會兒,我這脖子當真快要斷了。」
鳳瀟瀟的話說完,等了好一會兒,卻遲遲不見林嬤嬤將手伸上來。
她轉頭一看,只見林嬤嬤正滿臉悲憤,咬牙切齒的站在原地。
她的雙拳緊握,好似馬上就要擼起袖子去和裴兆年拼命一般。
鳳瀟瀟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喚道「嬤嬤,您怎麼樣,還好吧?」
林嬤嬤這才注意到鳳瀟瀟正在和自己說話,心中的憤怒難以抑制,只好咬牙問道「小姐……殿下怎麼能這樣!與您大婚之日便要納妾,這成何體統,他將您置於何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