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恩從來無法無天慣了,養成的便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
此刻他要上官玲兒和柳夢甜給鳳瀟瀟道歉,那便是立刻要看見二人下跪痛哭流涕的模樣。
一聽二人竟然不道歉還敢頂嘴,裴洛恩立即便摔了酒杯哼哼唧唧的罵了起來「小丫頭,你們倆有幾斤幾兩?敢在這裡和本皇子叫板兒,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上官玲兒冷笑,她一向把眼前這位七皇子當做是草包,自然不可能聽他的話去同鳳瀟瀟道歉。
她只挺直胸脯,上前義正言辭的說道
「七皇子殿下,雖說您是龍子鳳孫,可凡是也越不過一個理字去。您要我姊妹二人道歉,也該說說我姊妹二人錯在何處?我就不信,這光天化日之下,殿下您還能強逼我們不成?」
裴洛恩一愣,當即便湊到鳳瀟瀟的耳邊悄聲問道「師父,這兩個小丫頭怎麼得罪你了?」
裴洛恩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鳳瀟瀟卻對上官玲兒投去了一個帶著幾分讚許的目光。
好丫頭,這是覺著她想息事寧人,所以又把球給她踢回來了?
雖然她從來不是個喜歡主動去挑釁別人的,不過這倆小丫頭確實有些欠教訓。若是今日叫她們隨便就把這件事給揭過了,以後她們指不定還以為她是個軟弱可欺的主呢。
鳳瀟瀟想了想,淡淡一笑,朝著裴洛恩漫不經心的解釋道「沒什麼,不過是二位小姐自覺身份高貴,不屑和我這麼一個無親無故的破落戶同桌吃酒罷了。」
鳳瀟瀟話音剛落,上官玲兒的臉色就變了。
她沒有想到鳳瀟瀟一點兒都不顧及這是在別人的地方,竟然還用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看了她一眼。
裴洛恩則很快拿出了他京城小霸王的架勢,當場便摔了手邊一個白瑪瑙的盤子。
「啪」的一聲響,盤子在上官玲兒的腳邊應聲而碎。鳳瀟瀟半笑不笑的在裴洛恩後頭給已經被嚇的臉都白了一半的上官玲兒敬了杯酒。
裴洛恩扯著嗓子,像是潑婦罵街一般指著上官玲兒和柳夢甜的鼻子訓斥道「呸!說我師父是破落戶?你們倆黃毛丫頭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德行?上官博那小子給本皇子提鞋也不要!」
鳳瀟瀟聽完裴洛恩的話,嘴角的笑容僵住。
這上官博,便是上官玲兒的兄長,世襲的成化大將軍,也是如今東籬武將中最排的上號的一位。
這傻小子,她就知道不該指望他。
你說你嚇唬嚇唬人家也就得了,怎麼還挑著人家家裡最不能得罪的那個去罵呢?
她頭疼的扶額,悄悄拍了拍裴洛恩的背,低聲道「小子,說重點……」
這裡鳳瀟瀟還沒有把話說完,上官玲兒卻已然紅了眼眶。
其實說起來裴洛恩也不過就是罵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可她卻好似裴洛恩把上官家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過了一遍似的,咬牙切齒的就要衝上來。
「你辱我兄長,我和你拼了!」
上官玲兒一介弱質女流,手上的力氣可能連一隻雞都殺不死。
她這裡貿貿然喊了一聲就要衝上來,立刻就被裴洛恩一把掐住了脖子。
眼看上官玲兒像一隻小雞仔似的被裴洛恩提在手裡,一張小臉越來越紅,鳳瀟瀟尷尬的撐著腦袋在他身邊低聲道「差不多得了,別真把人給弄死了。」
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這個地方。
這不是給人家齊家添麻煩嗎?
誰知這裴洛恩任性起來當真是個不管不顧的,他一擺手,豪氣干雲的說道「師父你放心,不過就是個黃毛丫頭罷了,徒兒我這就替你收拾了!」
鳳瀟瀟「……」
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已經管不住這個熊孩子的鳳瀟瀟抽著嘴角對齊夫人投去了一個求助的眼神。
這是人家的地方,她動手不大合適,還是主人家自己來處理的好。
誰知齊夫人看到鳳瀟瀟的眼神,卻只微微一笑,在她耳邊輕描淡寫的說道「放心,洛恩這孩子有分寸的。」
齊夫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看的鳳瀟瀟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有……分寸?
姐姐,你看這小子的樣子他是個有分寸的人嗎?
別忘了今天是你兒子的洗三兒禮啊。一會兒真打到不可收拾,你難道一點兒也不介意嗎?
好吧,她現在明白為什麼這姐弟倆感情會這麼好了。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一家人的緣分,著實是玄妙得很。
眼看著裴洛恩把上官玲兒的脖子就要捏斷,一邊的柳夢甜也被嚇傻了一般,不曉得跑更是連哭都不會了。
鳳瀟瀟瞥了一眼某個正看熱鬧看的比她還起勁兒的某人,想讓他出手幫忙的念頭生生被掐斷在那裡。
她心道這倆的死活反正和她也沒多少關係,裴洛恩是個皇子,橫豎就算捅穿了天也有他爹給兜著,想了想,便打算蒙住眼睛只當是看不見眼前的一切。
誰知這邊鳳瀟瀟剛蒙住眼睛,就聽不遠處裴兆年突然沉聲道「老七,不得放肆。」
裴洛恩雖然無法無天,平時造作起來連皇帝都偶有拿他沒轍的時候,可每一次只要裴兆年想收拾他,卻總有辦法叫他服服帖帖的待在那裡。
裴兆年這一發話,裴洛恩立刻將上官玲兒給丟在了一邊。
他扁扁嘴,抱歉的看了一眼鳳瀟瀟,好似在說對不起師父,沒法給你出氣了。鳳瀟瀟對他投去一個不尷不尬的笑容,轉過頭來撐著腦袋靜靜的看裴兆年打算做什麼。
只見裴兆年悠悠然坐下,不過丟了個眼神過去,立刻便有人上前將上官玲兒給扶了起來。
裴兆年一邊喝酒,一邊輕描淡寫的問道「老七,你這是做什麼?你瞧你把上官小姐給弄成什麼樣子了?」
裴洛恩雖不敢和裴兆年叫板,聞言卻也不服氣的小聲嘀咕「九叔,你可別忘了,人家那是在欺負你未過門的王妃。我這不是……」
裴洛恩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裴兆年一個冷冰冰的眼神給打斷在那裡。
裴兆年轉頭,朝著上官玲兒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柔聲道「上官姑娘,方才和瀟兒不過就是生了點兒誤會罷了,你這般大驚小怪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