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個念在腦子裡飛快的躥出又被否定過一遭之後，晚月最終還是決定求助於捷徑。
她纏著鳳瀟瀟問道「小姐，您就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吧。」
鳳瀟瀟搖搖頭，終於開口解釋道「自然是為了他那嫁入東宮的寶貝女兒了。他這算盤倒是打的精細，一邊細細的磋磨了這個女人的性子，叫她以後再不敢胡作非為，一邊又能朝咱們這兒賣個好兒，最重要的是還能保住他那個孝順的好女兒。當真是一舉多得，可喜可賀啊！」
晚月也不是個傻子，鳳瀟瀟這麼一說，她倒是明白了幾分。
她體會過來鳳瀟瀟的意思，有些難以置信的訥訥問道「小姐的意思是，這陳氏夫人遲早還有復起的一天？」
鳳瀟瀟點頭「那是自然，以太子殿下對鳳語嫣的那股子痴情，只怕這太子之位還在一天，鳳語嫣便有這問鼎鳳位的可能。如此一棵參天大樹，鳳丞相怎麼可能輕易說放棄就放棄呢？」
晚月的表情一下子便凝重起來了，她隔了好一會兒才鄭重的說道「小姐，那咱們可得醒著點兒神，不能一不小心就給這些人當了槍使。」
鳳瀟瀟笑笑，看著她那快擰成一股麻花狀的小臉，反問道「好了，你小姐我在你眼裡便是這麼容易被人擺布的？」
晚月搖搖頭，不像。這兩天的相處下來，晚月已經充分認知道，鳳瀟瀟不隨意擺布別人就不錯了，何況是被別人擺布呢？
話到這裡已經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了。
鳳瀟瀟想了一會兒，轉了一個話頭問道「如今陳氏這裡還不是第一要緊的。我問你，我要你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可曉得如今府中把持中饋的是哪位姨娘？」
晚月這次答的倒是很快，見鳳瀟瀟問，立刻便回道「是六少爺的生母，陸姨娘。」
這一次鳳瀟瀟倒是頗有幾分意外，隔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揚起聲音問道「哦？怎麼是她？」
見到鳳瀟瀟臉上難得出現了驚訝的表情，一邊的晚風也忍不住問道「小姐，這陸姨娘有何不妥嗎？」
鳳瀟瀟思忖片刻，只淡淡一笑道「沒有，只不過我以為這位陸姨娘該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沒成想這兒次居然被趕鴨子上架了。」
說起這位陸姨娘，在鳳瀟瀟這具身體的記憶里倒是一個頗為特別的存在。
和丞相府里其他將勾心鬥角當做畢生事業的姨娘們不一樣，這位陸姨娘大概是這座深宅大院裡最清靜無為的一個女人了。
其實若論起資歷，她比陳氏入丞相府的時間還要早上幾年。
彼時這丞相府里的女主人還是鳳瀟瀟的生母和碩郡主。一次和碩郡主外出進香，見到一個賣身葬父，險些被當地惡霸強占的可憐孤女，一時心軟，便命人將這孤女給救了下來。
這孤女入府之後便成了洛霞閣一個粗使的丫鬟，原本過了三四年都不曾發生什麼。
誰知突然有一日，這孤女突然在屋子裡上吊自殺，同屋的丫頭們見事情鬧大了，連忙跑來尋了管事的林嬤嬤。
林嬤嬤命大夫來一瞧，竟意外發現這孤女的肚子裡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以這個時代的觀念，這樣未婚先孕的大事是得要浸豬籠的，那孤女害怕了，這才想著一死了之。
這件事傳到了林嬤嬤的耳朵里，其實也就等同於傳到了和碩郡主的耳朵里。
和碩郡主雖生氣這丫頭不爭氣，卻也著實不願見到一屍兩命的後果。
因此她逼著那孤女將實情說出，聲稱無論是誰，都會叫那男人給她一個交代。
那孤女被逼的沒法，又著實是心疼起自己獨子裡那還未出世的孩子，這才把真相給說了出來。
原來是數月前鳳丞相一次醉酒，誤把去送宵夜給他的孤女給當成了和碩郡主，待到辦完了事兒，鳳丞相酒醒了，為了不讓妻子發現自己的荒唐行徑，便對這小丫頭下了死命令，叫她無論如何都要將這件事給爛在肚子裡。
通過這件事情，鳳瀟瀟其實明白了一個道理。
有的時候，人還是活的糊塗一點兒好。
否則，如果真相被揭開之後，你又看不開，那不是成心的折騰你自個兒嗎？
和碩郡主，就是鳳瀟瀟眼中那看不開的經典案例。
她曉得了孤女腹中的骨肉是鳳丞相的孽債，雖沒同鳳丞相大吵大鬧，更是直接做主給那孤女抬了姨娘的位分，叫她成為了如今的陸姨娘。可之後卻將自己一個人終日鎖在了這洛霞閣之中。
每日鬱鬱寡歡，便是鳳丞相再怎麼賠禮道歉，也閉門不見。
終於不過二三年的功夫，便將自己給鬱悶死了。
鳳瀟瀟覺得，這件事若換了是她，才不會對一個渣男出軌有什麼太多的想法，寫一份和離書叫那渣男給簽了，從此各過各的，豈不是比一個人鬱鬱而終要好的多嗎？
回憶過一番陸姨娘過往的十餘年日子，鳳瀟瀟放下手中的工具，忍不住嘆道「當初她在我娘的床前聲淚俱下的保證絕不會染指這鳳府的一切，餘生只會帶著自己的孩子在小院裡過活。沒成想如今這鳳府的中饋之權竟然落到了她的手上。林嬤嬤，你說這算不算世事無常？」
在林嬤嬤眼中，陸姨娘和鳳丞相一樣，也是害死和碩郡主的罪魁禍首之一。
她在腦中整理了一番思緒，不由冷笑道「那賤人只怕如今還在美呢。可這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呢？待到過一陣子，鳳相曉得她根本沒多大的用處，只怕便會更加厭棄她。到那時才叫一個大快人心呢。」
鳳瀟瀟聽完她的話，忍不住對林嬤嬤投去一個帶著幾分讚許的目光。
是了，雖然鳳瀟瀟自七歲親娘病逝之後便沒再見過這位陸姨娘，因此對她的印象也並不很深。
但她卻能夠十分肯定，無論現在陸姨娘有沒有因為得了中饋而美滋滋，鳳丞相這裡，卻絕對是別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