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場面一陣混亂。
吵吵嚷嚷的一片讓裴兆年心煩意亂。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眼看著鳳瀟瀟的頭頂已經快要被水給漫過了,而那些士兵和百姓還距離這裡尚有一段距離。
可是自己不會水!該死的!裴兆年緊握拳頭,青筋暴起。
初秋的水,觸手還是很涼。
人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好端端的就掉下去了呢?
來不及想更多,裴兆年咬咬牙脫了外衣便直接跳下水。
「王爺!」
「王爺不可!」
撲通入水的裴兆年聽不到岸上的呼喊,入目是幽藍的一片,心心念念的人兒正閉著眼慢慢下沉。
裴兆年確實不會水,但他有一身深厚的內力。
往身後的水一推,頓時掀驚濤巨浪,想要跟著下水救王爺的侍從們紛紛被水浪一把拍回岸上,身子濕透一臉迷茫倒在地上。
侍從們想下去又不敢,只能焦急地在岸上打轉。這水下的,可是王爺和王妃啊!金枝玉體出了半點差錯,定要怪他們護主不力。
裴兆年下水之後,朝著鳳瀟瀟的方向遊了過去,當看到鳳瀟瀟此時已經閉上眼睛人事不省的模樣,裴兆年心裡咯噔一聲,急忙上前將鳳瀟瀟抱在自己懷裡。
隨即抱著鳳瀟瀟從水中猛然鑽出,飛身上岸。
見王爺抱著王妃黑著臉,士兵們此時也來到了這裡,低著頭不敢吱聲。
眼尖的百姓發現,王爺抱著大人從水裡鑽出來之後,明明兩個人剛從水中出來,王爺身上卻半點水漬也無連頭髮也是乾的
裴兆年眉頭緊鎖天,深秋的天氣已經這麼冷了,而鳳瀟瀟此時還渾身濕透,剛才上岸的時候,他也只來得及用自己脫下來的外袍遮住鳳瀟瀟明顯顯露出來曲線的身體。
他知道鳳瀟瀟不想暴露身份,因此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下意識的幫她維護身份。
怕鳳瀟瀟著涼,裴兆年運起渾身的內力將鳳瀟瀟身上的衣服和頭髮給烘乾,然而懷裡的人安安靜點要醒的動靜也沒有。
緊閉著黑眸,鳳瀟瀟微顫的睫毛和蒼白的嘴唇,臉色也是毫無血色,看起來有些滲人得慌。
「怎麼回事?王妃為什麼會掉下去?你們怎麼看護她的?!」裴兆年肩氣得有些抖,抱著鳳瀟瀟的大手卻很穩。
士兵瞬間跪倒一片「屬下知罪!」
「請王爺責罰!」
「閉嘴!」裴兆年氣急,「還不趕快去找大夫!」
「是,王爺!」
淨說些廢話,等什麼用?
鳳瀟瀟若是出了點什麼事,他真的會愧疚一輩子的,如果當時遵從自己心裡的選擇留在她身邊不就好了。
「王爺,屬下記得城外有一個光腳大夫!」
「還不快帶路!」
「就在前邊!」
話音剛落,還想帶路的侍從便被裴兆年遠遠甩在後頭。
幾個起落,裴兆年已經抱著鳳瀟瀟落到醫館門前。
「大夫!救人!」裴兆年斷喝一聲,一腳踹開了醫館的門。
剛聽到動靜想開門的藥童嚇得愣在了原地,聞聲趕來的老大夫給藥童一個安撫的眼神,又看了眼那無禮之人懷裡的人,最後冷靜地看著裴兆年道
「醫館不得喧譁,若不是想鬧事的,先把病人送進去罷。」
這段時間治水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他也認得出來裴兆年的身份,但是為人的傲骨還是讓他忍不住制止道。
裴兆年腳步不停,瞥了一眼老大夫便急步走進內房,小心翼翼地把鳳瀟瀟放在床上。
人還是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起來沒有半點生機。
儘管路上裴兆年一直用內力給鳳瀟瀟暖體,但無論如何,好不容易暖下一點的身軀當內力一停,便很快涼涼下去。
這個發現讓裴兆年不得不焦急地發瘋。
「人還活著,閣下稍安勿躁。」老大夫走進來,拉過竹椅坐下開始給鳳瀟瀟把脈。
「不管怎麼樣,都要保住她的性命。」裴兆年眼神不離鳳瀟瀟,看也不看老大夫,冷冷地扔下一句話起身,拳頭握的格拉響。
老大夫面不改色,兩指搭在鳳瀟瀟皓白細腕上,垂眸沉吟。
半晌。
「她到底怎麼樣了?」終是忍不住,裴兆年開口問道。
「像是風寒,但不是。倒更像是……」老大夫頓了頓,直腰起身。
「是什麼?別磨磨唧唧的!快說!」
「是這位夫人這幾天一直給人治的,瘟疫。」
剛才將手一搭上去,他就察覺出來了鳳瀟瀟的身份是個女的。
瘟疫!裴兆年瞪大了眼。
天天忙著給人治瘟疫沒染上,反倒是落個水就染上了。
「不僅如此,」老大夫繼續道,「還有操勞過度。面色淡白,唇甲色淡,舌淡脈濡細,是為氣血不足。」
「入秋之際本易染病,這瘟疫便趁虛而入了。」
老大夫話音落下,屋內便是一片死寂。
裴兆年默默上前,蹲下輕輕握住鳳瀟瀟的手,一改先前的暴躁,輕聲道
「不管什麼病,你給本王治好她。不管付出多大的的代價都要治好他。」
老大夫抬手撫須,無視裴兆年話語裡的威脅,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提醒道
「王爺最好留意一下,瘟疫會傳染這個問題。」
「行了。怕死就讓你的人滾遠點。」
「老夫的意思是說,你……」
裴兆年打斷他道,「本王知道,你下去給她弄點藥,別在這裡煩著。」
老大夫無言,深深看了眼裴兆年以及床上的鳳瀟瀟,點點頭,「好。」
便出去吩咐藥童道「抓點補氣血的藥,熬了。」
「是,師傅。」藥童忙不迭應下。
老大夫走時還順手關上了門。
房裡只剩裴兆年和床上一動不動的鳳瀟瀟了。
長嘆一聲,裴兆年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一路的內力輸出消耗不小,何況心神還一直緊繃。
雖然放了不少殺人的狠話,但裴兆年也知道殺再多的人也救不回一個鳳瀟瀟。
只是……只是這個女人要是真的死了,好像心裡就缺了一塊,空落落的。
所以,你不能死。你是我的人,給我活著,聽到沒有!
裴兆年心裡怒吼,面上卻一片平靜,握住鳳瀟瀟輸出內力的手有力而溫柔。
「瀟瀟,聽到嗎,我在這,別怕。」
「我不允許你死,聽到沒有。」
「你要是敢死了……」
裴兆年正準備開口威脅她兩句然而卻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威脅她,讓他莫名的覺得有些挫敗。
天色漸晚。
叩叩。
身後傳來敲門聲,藥童怯怯地探頭進來「王爺,藥……」
裴兆年起身走到門前,冷著臉接過藥碗,便把門砰的一聲關了。
藥童「……」這王爺真可怕!
回到床前,幾步路的時間裴兆年臉上的寒冰已然融盡。
「來,喝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