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子之威

  她說的這些,難道明帝真的想不到?到底是明帝糊塗,還是她僭越了呢。

  怪不得,連裴兆年都會臉色難看。

  「皇上,瀟瀟年紀小,僭越了,還請皇上恕罪。」

  等鳳瀟瀟反應過來,裴兆年已經冷著臉開口求情,對此,鳳瀟瀟也是一陣錯愕。

  明帝登基時,裴兆年還小,即便是現在,為了防止明帝疑心,他斷斷不會輕易插手朝堂之事。

  今日,鳳瀟瀟算是犯了干政的忌諱,裴兆年這一開口,很可能會把自己也拖下水。

  畢竟,賦稅這種事情,除了明帝,還有誰能抉擇。

  就算是大臣上奏,也要思量,她鳳瀟瀟居然就這麼提出來,真要治罪,在劫難逃。

  「臣女不懂規矩,只想著讓阿箬不受委屈,未曾想到國家大事上,還請皇上恕罪。」

  猛的跪地,鳳瀟瀟也不得不低頭,話語間,說的是小女兒心思,希望能逃過一劫。

  皇權,向來如此。

  「就這麼簡單?哪個小女兒能想到貢賦上?」

  強壓心中的慌亂,鳳瀟瀟此刻也不知該怎麼辯解。

  平日勾心鬥角應對得宜,今天在明帝面前,巧舌如簧也攔不住這天子之威。

  「皇上,您可高抬我家王妃了,賦稅一事,怕是瀟瀟紅袖添香之際看到了奏章,說起來,都是微臣的錯。」

  這是第一次,鳳瀟瀟看到裴兆年如此低微。

  她又怎麼聽不出來裴兆年一個勁的往自己身上攬錯,只得看明帝願不願意相信罷了。

  什麼奏章,什麼紅袖添香,都是藉口。

  「既然如此,我看麟王沒必要再參與政事,要是哪天機密被泄,我東籬國是不是也危在旦夕。」

  明帝輕飄飄一句話,就卸了裴兆年的權力,鳳瀟瀟瞬間心下明了。

  她的事情,只是要引出裴兆年求情,不管她提不提賦稅,明帝也有其他緣由責怪。

  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麼久,裴兆年一直是明帝的得力助手,就算他小心翼翼,明帝也會忌憚。

  皇位只能傳給兒子,裴兆年不過是兄弟,又怎比得上親生骨肉?

  「多謝皇兄,兆年也算卸下一身重擔,只等大婚,和王妃舉案齊眉。」

  嘴角淺笑,鳳瀟瀟也看不出裴兆年的喜怒。

  出身皇家,終是免不了兄弟相殘,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鳳瀟瀟很是不甘。

  不論功過,裴兆年也有辛勞,如今一句話就成了空頭王爺,還都是因為自己,她更加過意不去。

  「皇上,都是臣女的錯,臣女甘願受罰,和麟王無關。」

  重重磕了一頭,鳳瀟瀟也不知道自己是擔心裴兆年還是過意不去。

  「放肆,誰對誰錯,朕自然有決斷,都給朕滾回府,還有太子,我不想你的良娣再鬧出什麼事端。」

  這話,殺機凜現。

  鳳語嫣幾次三番,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是……」

  明帝此番的下馬威,真是給的狠,賜了太子妃,警告了鳳語嫣,比起這些,裴兆年的卸權還有翻身之日。

  不知怎的,鳳瀟瀟還有些慶幸,皇家爭鬥不休,稍有不慎,滿盤皆輸,這也許是讓裴兆年退出的最好時機。

  「對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

  退出宴廳,鳳瀟瀟湊近裴兆年,歉意滿滿。

  怎麼說,都是引她而起。

  「真覺對不住,就給本王多生幾個。」

  哪知裴兆年一把攬上自己腰間,

  好看的鳳眸皆是曖昧。

  鳳瀟瀟臉色一紅,耳朵發燙,呼吸也急促起來。

  「你說什麼呢?堂堂麟王,竟是這麼不知羞。」

  嘗試著狠狠推了幾把裴兆年,鳳瀟瀟反而更被攬的緊些。

  「麟王……你們在幹什麼?」

  正是被裴兆年調笑之際,忽的傳出一道女聲,鳳瀟瀟下意識的轉頭,腰上的手也驟然鬆開。

  「卿黛?你怎麼在這?忘了,你已是太子妃了。」

  自嘲一笑,裴兆年眸中的失落一閃而逝,卻還是被鳳瀟瀟捕捉到了。

  「沈卿黛?太子妃?有意思……」

  聽裴兆年的稱呼,鳳瀟瀟也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正是太傅之女,剛被賜婚就在宮中,看來,明帝早有打算。

  比起鳳語嫣,這個沈卿黛確實更有資格。

  論樣貌,面前的沈卿黛一身清色宮衣,領口寬大,露出凝脂般的玉肌,雲鬢青絲接楚腰,仿若出塵謫仙。

  論家世,太傅嫡女更不會輸給一個丞相庶女了。

  「拜見太子妃。」

  美目流轉,鳳瀟瀟也看出了些端倪,若是其他人來,裴兆年的手怕不會輕易撒開,可面前的人是沈卿黛……

  想著,鳳瀟瀟竟有些心酸,只是她又有什麼資格。

  所謂的麟王妃,不過是一場交易,三年過後,什麼都沒了。

  「麟王妃折煞臣女了,怎麼說,還得叫一句皇嬸……」

  沈卿黛咬重皇嬸二字,明明臉上是笑意,卻不來由的讓鳳瀟瀟感到一股寒意。

  這個沈卿黛,怕是要比鳳語嫣更加難對付。

  「希望她不要和鳳語嫣聯手。」

  暗暗想著,沈卿黛卻是再次開口。

  「你說是吧,皇叔……」

  對著鳳瀟瀟,沈卿黛倒滿是笑意,轉過裴兆年這邊,卻冰冷得很。

  越是這樣,鳳瀟瀟越是明白,她們二人,只怕沒那麼簡單。

  想著,鳳瀟瀟面色發白,捏著衣角,恨不得把衣衫撕碎泄憤。

  「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氣,瀟瀟有點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去了。」

  裴兆年強裝鎮定離開,握上鳳瀟瀟的手卻一陣冰涼,這讓鳳瀟瀟更加肯定。

  心,瞬間空了一般。

  沈卿黛怕就是他心頭的白月光吧。

  「瀟瀟,你怎麼了?」

  遠離了沈卿黛,鳳瀟瀟衣袖一甩,她剛才不過是逃遁的一顆棋子罷了。

  不!她本就是一顆棋子,她和裴兆年,不過是互相利用,又有什麼資格發脾氣。

  免除賦稅提議,是她僭越,對裴兆年,她更是僭越了!

  「無妨,只是擔心自己擾著麟王看美人了……」

  苦笑一聲,鳳瀟瀟腳下的動作更快,她不滿裴兆年,更是恨自己有這麼大反應。

  明明說話,這婚事只是交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