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這些,難道明帝真的想不到?到底是明帝糊塗,還是她僭越了呢。
怪不得,連裴兆年都會臉色難看。
「皇上,瀟瀟年紀小,僭越了,還請皇上恕罪。」
等鳳瀟瀟反應過來,裴兆年已經冷著臉開口求情,對此,鳳瀟瀟也是一陣錯愕。
明帝登基時,裴兆年還小,即便是現在,為了防止明帝疑心,他斷斷不會輕易插手朝堂之事。
今日,鳳瀟瀟算是犯了干政的忌諱,裴兆年這一開口,很可能會把自己也拖下水。
畢竟,賦稅這種事情,除了明帝,還有誰能抉擇。
就算是大臣上奏,也要思量,她鳳瀟瀟居然就這麼提出來,真要治罪,在劫難逃。
「臣女不懂規矩,只想著讓阿箬不受委屈,未曾想到國家大事上,還請皇上恕罪。」
猛的跪地,鳳瀟瀟也不得不低頭,話語間,說的是小女兒心思,希望能逃過一劫。
皇權,向來如此。
「就這麼簡單?哪個小女兒能想到貢賦上?」
強壓心中的慌亂,鳳瀟瀟此刻也不知該怎麼辯解。
平日勾心鬥角應對得宜,今天在明帝面前,巧舌如簧也攔不住這天子之威。
「皇上,您可高抬我家王妃了,賦稅一事,怕是瀟瀟紅袖添香之際看到了奏章,說起來,都是微臣的錯。」
這是第一次,鳳瀟瀟看到裴兆年如此低微。
她又怎麼聽不出來裴兆年一個勁的往自己身上攬錯,只得看明帝願不願意相信罷了。
什麼奏章,什麼紅袖添香,都是藉口。
「既然如此,我看麟王沒必要再參與政事,要是哪天機密被泄,我東籬國是不是也危在旦夕。」
明帝輕飄飄一句話,就卸了裴兆年的權力,鳳瀟瀟瞬間心下明了。
她的事情,只是要引出裴兆年求情,不管她提不提賦稅,明帝也有其他緣由責怪。
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麼久,裴兆年一直是明帝的得力助手,就算他小心翼翼,明帝也會忌憚。
皇位只能傳給兒子,裴兆年不過是兄弟,又怎比得上親生骨肉?
「多謝皇兄,兆年也算卸下一身重擔,只等大婚,和王妃舉案齊眉。」
嘴角淺笑,鳳瀟瀟也看不出裴兆年的喜怒。
出身皇家,終是免不了兄弟相殘,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鳳瀟瀟很是不甘。
不論功過,裴兆年也有辛勞,如今一句話就成了空頭王爺,還都是因為自己,她更加過意不去。
「皇上,都是臣女的錯,臣女甘願受罰,和麟王無關。」
重重磕了一頭,鳳瀟瀟也不知道自己是擔心裴兆年還是過意不去。
「放肆,誰對誰錯,朕自然有決斷,都給朕滾回府,還有太子,我不想你的良娣再鬧出什麼事端。」
這話,殺機凜現。
鳳語嫣幾次三番,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是……」
明帝此番的下馬威,真是給的狠,賜了太子妃,警告了鳳語嫣,比起這些,裴兆年的卸權還有翻身之日。
不知怎的,鳳瀟瀟還有些慶幸,皇家爭鬥不休,稍有不慎,滿盤皆輸,這也許是讓裴兆年退出的最好時機。
「對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
退出宴廳,鳳瀟瀟湊近裴兆年,歉意滿滿。
怎麼說,都是引她而起。
「真覺對不住,就給本王多生幾個。」
哪知裴兆年一把攬上自己腰間,
好看的鳳眸皆是曖昧。
鳳瀟瀟臉色一紅,耳朵發燙,呼吸也急促起來。
「你說什麼呢?堂堂麟王,竟是這麼不知羞。」
嘗試著狠狠推了幾把裴兆年,鳳瀟瀟反而更被攬的緊些。
「麟王……你們在幹什麼?」
正是被裴兆年調笑之際,忽的傳出一道女聲,鳳瀟瀟下意識的轉頭,腰上的手也驟然鬆開。
「卿黛?你怎麼在這?忘了,你已是太子妃了。」
自嘲一笑,裴兆年眸中的失落一閃而逝,卻還是被鳳瀟瀟捕捉到了。
「沈卿黛?太子妃?有意思……」
聽裴兆年的稱呼,鳳瀟瀟也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正是太傅之女,剛被賜婚就在宮中,看來,明帝早有打算。
比起鳳語嫣,這個沈卿黛確實更有資格。
論樣貌,面前的沈卿黛一身清色宮衣,領口寬大,露出凝脂般的玉肌,雲鬢青絲接楚腰,仿若出塵謫仙。
論家世,太傅嫡女更不會輸給一個丞相庶女了。
「拜見太子妃。」
美目流轉,鳳瀟瀟也看出了些端倪,若是其他人來,裴兆年的手怕不會輕易撒開,可面前的人是沈卿黛……
想著,鳳瀟瀟竟有些心酸,只是她又有什麼資格。
所謂的麟王妃,不過是一場交易,三年過後,什麼都沒了。
「麟王妃折煞臣女了,怎麼說,還得叫一句皇嬸……」
沈卿黛咬重皇嬸二字,明明臉上是笑意,卻不來由的讓鳳瀟瀟感到一股寒意。
這個沈卿黛,怕是要比鳳語嫣更加難對付。
「希望她不要和鳳語嫣聯手。」
暗暗想著,沈卿黛卻是再次開口。
「你說是吧,皇叔……」
對著鳳瀟瀟,沈卿黛倒滿是笑意,轉過裴兆年這邊,卻冰冷得很。
越是這樣,鳳瀟瀟越是明白,她們二人,只怕沒那麼簡單。
想著,鳳瀟瀟面色發白,捏著衣角,恨不得把衣衫撕碎泄憤。
「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氣,瀟瀟有點不舒服,我先帶她回去了。」
裴兆年強裝鎮定離開,握上鳳瀟瀟的手卻一陣冰涼,這讓鳳瀟瀟更加肯定。
心,瞬間空了一般。
沈卿黛怕就是他心頭的白月光吧。
「瀟瀟,你怎麼了?」
遠離了沈卿黛,鳳瀟瀟衣袖一甩,她剛才不過是逃遁的一顆棋子罷了。
不!她本就是一顆棋子,她和裴兆年,不過是互相利用,又有什麼資格發脾氣。
免除賦稅提議,是她僭越,對裴兆年,她更是僭越了!
「無妨,只是擔心自己擾著麟王看美人了……」
苦笑一聲,鳳瀟瀟腳下的動作更快,她不滿裴兆年,更是恨自己有這麼大反應。
明明說話,這婚事只是交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