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過來請人的,可這位南詔國的姑娘看上去卻好似下命令一般。
雖說鳳瀟瀟記憶中對這個南詔國知之甚少,可能見到一個這麼不把麒王妃當一回事兒的人,鳳瀟瀟也著實算是大開了眼界。
她突然有些好奇,這位南詔公主白日裡從宴上逃走之後到底遭遇了些什麼,思忖片刻,鳳瀟瀟微微點頭道「既然是公主相邀,那本妃理當前去。」
……
另一邊,本該被裴洛恩請去喝酒的裴兆年此刻卻一人獨立於御園的假山之下。 ✥
月影悠長,襯得裴兆年的身影都顯得有些淒清。
突然,樹梢一陣響動。
身著黑衣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裴兆年的身後。
裴兆年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身後的人,只依舊靜靜地望著天上的一輪孤月。
好一會兒功夫過去,他終於淡淡的開口問道「她過去了?」
黑衣男子低頭,恭恭敬敬的答道「是,青笠親自過來請的人。」
「青笠……」
聽到青笠這個名字,裴兆年好似有些意外,皺著眉頭在嘴裡念叨了一會兒,復又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老頭子還真是用心良苦,存心給我添堵也便罷了,怎麼還打算坑我一把麼?」
黑衣男子聽他這樣說,想了一想,勸道「主子也是為了殿下好,殿下著實誤會主子的意思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裴兆年已將手上的扇子給抬了起來,示意他閉嘴。
黑衣男子心知裴兆年不願提起那人,猶豫一陣,只好繼續低頭做死人狀。
裴兆年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錯,分明黑衣男子犯了忌諱,可他也只是擺擺手便沒有再追究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裴兆年大約是看膩了這孤單的月色,繼續用一種似有若無的聲音問道「她過去的時候,臉上是什麼表情?」
黑衣男子低頭,這一回回答的很是平靜「殿下放心,王妃素來聰明,自然不會輕易受委屈。」
一陣微風拂過,裴兆年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他好似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驀地將音調拉高「也是,我該擔心的是別人會不會受委屈才對。」
話到此處,裴兆年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玉佩遞給身後的黑衣男子道「你將這個拿回去,告訴老頭子,立馬將人給我撤回去。否則若是當真出了點兒什麼事,可別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
黑衣男子聞言,點頭應了一聲,上前來要去拿那玉佩。
就在黑衣男子即將靠近裴兆年的那一刻,裴兆年的身後突然閃過一道冰冷的寒芒。頃刻見,狂風大起,銳利的刀鋒眼看便要沒入裴兆年的身體。
可也幾乎是在同時,裴兆年的身影好似鬼魅一般閃過,等到那黑衣男子反應過來時,眼前哪裡還有什麼裴兆年?
黑衣男子大驚,連忙丟了手上的匕首就要去拔腰間的軟劍。
但他的手還沒有碰到腰上的劍,只覺一陣疼痛,再低頭時,手上已然多了一個碩大無比的血窟窿。
黑衣男子吃痛的咬牙,額上雖冒出了顆顆豆大的汗珠,可嘴裡卻並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他只更加警惕的望向四周,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存在。
正當他以為裴兆年已經離去之時,卻聽見頭頂上突然響起了一陣笑聲。
裴兆年的聲音突然傳來,好似暗夜中的修羅,低沉喑啞,還帶著幾分對死人的悲憫。
「不錯,都被打穿了,竟然還沒有叫出聲來。看來是個訓練多年的好手。」
黑衣男子冷笑,捂著手上的傷口不屑的開口「都說麒王殿下行事磊落,殺人也要殺的正大光明。今日一見,看來謠傳果然不可信。」
這黑衣男子原是想用激將法,誰知他一句話說完,換來的卻是裴兆年一聲嗤笑。
「行事磊落,正大光明?你可別告訴本王,這八個字是你家主子對本王的評價。」
裴兆年滿是嘲諷的語調響起,話說完,下一刻,他的一張臉便在那黑衣男子的眼前陡然放大。
他這般神出鬼沒,若是換了尋常人,就算是不給嚇死,也該在頃刻間失去反應能力。
可這黑衣男子到底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他一見到裴兆年的影子,立刻便做出了反擊的動作。
他如一隻敏捷的豹子,腳下一踢便將方才被自己給扔掉的匕首重新踢回手上,緊接著完全不顧自己已經受了重傷的手,握著匕首便朝裴兆年撲了過去。
然而饒是他動作再快,卻仍舊沒能傷到裴兆年分毫。
裴兆年的身子輕輕一側,緊接著便反手抽出了黑衣男子腰間的軟劍。黑衣男子一驚,正要伸手去奪,下一瞬,裴兆年已然將軟劍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一次黑衣男子終於沒有了任何反抗的機會,裴兆年看著手上的劍,嘴角勾起一抹調侃的弧度,慢條斯理的將方才的那句話說完「你家主子對本王的評價,那該是卑鄙無恥,陰險下作才比較合理些吧。」
黑衣男子心知自己此番已是在劫難逃,仰頭冷笑兩聲,倒也沒有說什麼求饒的話,一把抓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軟劍重重一抹,當場便倒了下去。
七月趕到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副血流滿地景象。
他警惕的審視了四周一會兒,待到確定周圍已經沒了其他的危險存在,七月跪下一字一頓的說道「屬下護駕來遲,請殿下責罰。」
裴兆年笑笑,抬手示意七月起身。
「無妨,不過沒想到,那女人這兩年本事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他俯身,檢查了一會兒地上的屍體,好半晌才抬起頭來看向七月,似笑非笑的問道「你說,難不成老頭子當真病入膏肓了嗎?竟然能叫她將自己的人給插進暗衛裡頭。」
裴兆年這話一出口,七月的額頭便冒出了涔涔冷汗。
那人病入膏肓或許是真,可要說這暗衛,卻是跟了裴兆年許久,一直由他來指揮的。
刺客混入暗衛之中,無論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那都應該算是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