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王爺，我們老夫人一直好好的，入夏後，老夫人的腿也沒有那麼疼了，最近還能去園子裡走走，吃的不錯，睡的也很好，只是今日晨起後突然便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臉色也有些難看，後來還把用的早膳都吐了，人也昏昏沉沉的。」水蘭連忙稟道。
葉珍珍聞言臉色愈發難看了。
「珍珍，你祖母年紀大了，一旦生病，好起來肯定慢一些，你先別急，等會兒好好替她醫治，會好起來的。」到了門口，齊宥拉著葉珍珍，低聲說道。
「好。」葉珍珍點了點頭，她是個大夫，自然知道什麼是關心則亂，她若無法靜下來，等會兒就不能替祖母醫治了。
站在門口深吸幾口氣後，葉珍珍才進了屋。
屋裡，李嬤嬤正坐在窗邊的軟榻上，見葉珍珍進來後，連忙衝著她招了招手。
「祖母。」葉珍珍見她精神頭不錯，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珍珍。」李嬤嬤見葉珍珍過來後，連忙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後，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不錯，氣色很好，看來十里荷塘那邊的水土很養人呢，只可惜我腿腳不好，更受不得濕氣，沒那個福氣去住住。」
「等祖母腿寒的毛病緩解一些，就能去了。」葉珍珍笑著說道。
之前祖母在王府里住了一段日子，她每日替祖母施針，祖母腿寒的毛病已經好一些了，只要好好養著，是能下地走路的。
「我這是風濕，好不了的。」李嬤嬤說著看向一旁的齊宥：「瞧我，一直沒有給王爺請安，真是罪過。」
她說著，便要讓葉珍珍扶著她起來給齊宥行禮。
「夫人歇著吧，不必多禮。」齊宥連忙說道。
「王爺，老身有幾句話想和珍珍說，能否勞煩王爺去花廳稍坐片刻？」李嬤嬤笑著說道。
「好。」齊宥笑著頷首，快步出去了。
「你們也都下去吧。」李嬤嬤揮了揮手，讓屋子裡伺候的奴才們都退了出去。
「外祖母您想和我說什麼？」葉珍珍見屋裡沒有旁人了，便笑著開了口。
在外人面前，她是李嬤嬤的干孫女，她只能叫李嬤嬤一聲「祖母」，只要沒有外人了，她們就不必避諱什麼了。
「珍珍，嚴氏死了？」李嬤嬤低聲問道。
「是。」葉珍珍點了點頭：「她喉嚨里長了瘤子，好幾日滴水未進，人餓的骨瘦如柴，藥石無醫，不久前已經去了。」
李嬤嬤聞言嘆了口氣道：「你外祖父還好嗎？」
「瞧著挺好的。」葉珍珍沒料到外祖母會提起杜正倫來，連忙說道。
「嗯。」李嬤嬤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你外祖父，外祖母和他的那些恩怨，是咱們長輩的事兒，與你無關，外祖母若是去了，你得空的時候，偶爾瞧瞧他吧。」
「外祖母別說傻話，您身子好著呢。」葉珍珍說著，連忙去了外頭，從拂柳手裡接過了小玉盒子，進屋後交到了李嬤嬤手裡：「外祖母快瞧瞧這是什麼？」
李嬤嬤笑著接了過來，輕輕打開了玉盒子，頓時被驚到了。
「這是培元丹，我已經煉製出來了，這是給外祖母的，外祖母服用之後，身子骨會越來越好，再好好的養著，必定能夠長命百歲的。」葉珍珍笑著說道。
李嬤嬤顫抖著手把玉盒子蓋上，她看著葉珍珍，一臉欣慰道：「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比外祖母厲害，你師祖留下的一切，你比我更適合繼承，沒想到你竟然煉製出了培元丹，好……很好。」
「外祖母，我去倒水，您把這丹藥服用了，以後每年我都送一顆過來。」葉珍珍笑道。
李嬤嬤卻拉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道：「不必了，這丹藥外祖母用不上了。」
葉珍珍聞言心中一顫。
「珍珍，你給外祖母把把脈就知道了。」李嬤嬤笑道。
葉珍珍聽完後，顫抖著手替自家祖母把脈，卻發現她脈搏十分微弱，幾乎都快摸不到了。
「不……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不會的……」葉珍珍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她家外祖母看著明明精神很好啊，還紅光滿面的。
「我雖然沒有培元丹這樣的寶貝，但手裡也有你師祖留下的一些秘藥，我今日晨起就覺得自己快不行了，所以服用了一些秘藥，想撐著等你來。」李嬤嬤說著，伸手摸了摸葉珍珍的臉：「傻丫頭，不許哭，外祖母今年七十五了，俗話說得好，人生七十古來稀，外祖母能活到這個年紀，已經是高壽了，丫頭你算算，有幾個人能活到這個歲數？外祖母已經心滿意足了，特別是看著你嫁人生子，王爺對你又如珠如寶，外祖母很放心，可以了無牽掛的去了。」
葉珍珍緊緊拉住她的手，淚水不斷往下掉：「不會的，外祖母先吃了這培元丹，一顆不夠我們就多吃幾顆，外祖母不會有事的。」
「珍珍。」李嬤嬤看著她這樣，心裡也不是滋味，她緊緊抱住了葉珍珍，柔聲道：「珍珍，你是大夫，見慣了生老病死，別太傷懷，外祖母老了，人老了總有這一日的，我並沒有受什麼痛苦，比起那活活疼死、餓死的嚴氏，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這是老天垂憐，你要替外祖母高興才是。」
李嬤嬤說著，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外祖母。」葉珍珍頓時急了，連忙去倒了一杯水，想把培元丹餵李嬤嬤吃下。
李嬤嬤拗不過葉珍珍，只好吞了下去。
丹藥入腹便化作了一股熱流，傳遍了她全身，原本覺得自己已經油盡燈枯的李嬤嬤，突然又有了力氣。
「外祖母好些了嗎？」葉珍珍顫聲問道，然後替她把脈，發現她的脈搏依舊很微弱，雖然臉色好了一些，但培元丹並沒有氣到實質的作用，只是讓外祖母能再撐一會。
葉珍珍一下子想到了師祖醫書里記載的一些話。
師祖說，有些人老了，人體的各部分機能慢慢減退，五臟六腑甚至全身所有的細胞都老化，進而慢慢死亡。
這是不可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