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大太監的他,自然無需親自跑一趟,吩咐外頭的小太監去傳話即可。
可顧書林偏偏自己去了。
他可不敢在這伺候。
皇上心情不好,他得趕緊去找靖王殿下來救場。
……
今日是六公主出嫁的日子,除了染上肺癆,在京郊養病的大公主外,其他的皇子和公主們都到了。
眾人要一塊兒給六公主送親。
送親的時辰是午時。
眾人在早已準備好的殿宇里候著。
齊宥和齊鈺兄弟二人正站在一旁說著話,葉珍珍則和邕王妃唐氏、睿王妃蔣嬋以及五公主在大殿的一角喝著茶。
至於看起來面色不大好的邕王和神情憔悴得恭王,則各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語不發。
邕王是最近過得有些荒唐,身邊不離女人,夜夜笙歌,所以身子虧得厲害,眼底都有些發青了,就跟中毒了一樣,看著怪嚇人的。
至於恭王齊澈,他的王妃昨個剛死,自然是傷心無比的,所以臉色也不好看。
當然了,齊澈之所以臉色不好,並不是因為恭王妃孫氏的死,而是因為徹夜照顧雲滿的緣故。
他雖然累,心中卻有些欣慰。
因為在他的精心照料下,雲滿的傷勢好了一些,身上那些疹子也沒有之前那麼癢了。
那丫頭昨個夜裡喝了安神湯後,還安安穩穩的睡了小半個時辰,可把齊澈高興壞了。
所以,他現在只是故意板著臉罷了,畢竟,他的王妃昨兒個才死,他總得做做樣子才是,免得讓人覺得他是薄情寡性之人。
「瞧瞧我那三哥,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五公主看了一眼齊澈,忍不住搖頭說道。
幾人聞言都看了一眼齊澈,心裡並不憤怒。
畢竟,死了的孫氏和他們沒什麼來往。
不過,眾人也覺得心裡涼涼的。
特別是邕王妃唐氏。
她總覺得,自己哪日若是死了,死了媳婦兒的邕王指不定比恭王還高興呢。
人家恭王起碼要做做樣子,他
她家王爺,連做樣子都不屑。
「對了,時辰已經不早了,怎麼不見七公主?」唐氏笑著問道。
「七妹妹身子不適,說是染了風寒,惜妃娘娘特意稟了父皇和貴妃娘娘,七妹妹就不過來了。」五公主笑著說道。
眾人聞言也不再多問。
畢竟,七公主並非皇家血脈,只是當初皇帝為了救惜妃,從外頭弄回來的假女兒罷了。
來不來都無所謂。
就在此時,顧書林急匆匆跑了進來。
「靖王殿下。」顧書林連忙過去行禮,躬身道:「皇上請殿下過去,殿下快去瞧瞧吧。」
齊宥聞言有些吃驚:「父皇讓本王此時過去?」
「是。」顧書林連忙點了點頭。
「出了何事?」齊宥壓低聲音問道。
「啟稟殿下,方才萬統領求見皇上,也不知道對皇上說了什麼,皇上動怒,用那白玉鎮紙砸了萬統領,還把人給趕走了。」顧書林連忙稟道。
真正的原因,他當然不會在這大殿裡說,免得讓旁人聽了去。
齊宥聽了之後頓時停下了腳步:「萬峰受傷了?」
「肩膀流了血。」顧書林連忙稟道。
「快走。」齊宥一邊說著,一邊快步往外走。
五公主愣愣的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腦子裡亂鬨鬨的。
萬峰求見父皇,父皇生了氣,還把萬峰給砸傷了。
他到底對父皇說了什麼,父皇會如此生氣?
莫非……莫非他真的去請父皇賜婚了?
他傷的嚴重嗎?
都流血了,肯定嚴重。
五公主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公主……公主……」葉珍珍見五公主正在發呆,連方才蔣嬋和她說話,她都沒有反應,葉珍珍便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
「嗯。」五公主回過神來,連忙點了點頭,只是神色還是有些慌亂。
「怎麼了?公主是不是哪裡不舒坦?」蔣嬋連忙問道。
「不是。」五公主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我沒事兒,咱們繼續喝茶吧。」
「喝了一肚子的茶水,我去更衣吧。」唐氏站起來笑道。
「我和大嫂一塊去。」蔣嬋也連忙站了起來。
水喝多了,她們得去出恭。
所謂更衣,不過去雅致一些的說法罷了。
「公主,你是不是身子不適?」等她們走了之後,葉珍珍看著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的五公主,低聲問道。
「珍珍。」五公主擦了擦汗水,深吸一口氣道:「我們去外頭走走吧。」
這大殿裡伺候的奴才太多,她家大哥和三哥、七弟也在,有些話實在不方便說。
「好。」葉珍珍點了點頭,扶著五公主出去了。
兩人走到了沒有人的僻靜處,葉珍珍才低聲道:「公主,我已經讓拂柳和碧青她們在外頭守著了,這附近都沒有人。」
五公主拉著葉珍珍的手道:「我……我……」
葉珍珍見她吞吞吐吐的,頓時有些無奈。
五公主雖然是金枝玉葉,但性子軟綿了這麼多年,逆來順受慣了,如今雖然有所改變,可遇到了難事兒時,還是有些膽怯的。
「昨天萬峰去公主府見我,說……說想請父皇賜婚。」五公主說到此微微一頓:「他想娶我。」
葉珍珍聽了之後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也覺得不可思議?我雖貴為公主,可已經嫁過一回了,自然比不得那些待字閨中的世家貴女們,父皇之前還想將六妹妹嫁給他,後來六妹妹不願意嫁,父皇還覺得有些對不起萬峰,曾說過要給萬峰指一個世家貴女……。」
「公主。」葉珍珍還不等五公主說完,便打斷了她,柔聲道:「公主不要妄自菲薄,那些世家貴女也沒什麼好的,根本比不上公主你。」
「若我不是有這公主的身份,其實……算得上一無是處了。」五公主自嘲一笑道。
她身為公主,卻沒有公主該有的勇氣和傲氣,從小到大都覺得自己不如人,有些自卑。
遇到難事兒的時候就想著躲避。
如今雖然比過去要好一些,但依舊差強人意。
「公主哪裡一無是處了?公主心地善良,人品又好,雖貴為皇家公主,卻從未看不起旁人。」葉珍珍說到此臉上露出了笑容:「公主前些日子還親自送了不少銀子去京城裡的善堂呢,我聽身邊的人說,公主年年都讓人送銀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