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說過多少次了，別磕頭，起來吧。」太后說完之後，親自扶起了李嬤嬤，低聲道：「哀家封你為奉賢夫人，一品誥命，如此一來，你每年也有年俸、祿米，除此之外，哀家再從私庫裡面拿出一萬兩銀子給你壓箱底，你屋裡的東西都可以帶出去，你再去庫房選些喜歡的東西帶出去。」
「娘娘，萬萬不可，娘娘下這樣的旨意，會受人非議的，奴婢出身寒微，當不起一品誥命夫人的封號。」李嬤嬤聽了之後嚇了一跳，又想跪下。
太后伸手扶住了她，笑道：「咱們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了，還有什麼看不開呢？不過是個名頭罷了，你也受的起，這些年若沒有你，哪有哀家如今的風光？」
「多謝娘娘。」李嬤嬤也不再推辭。
「好好出宮養著吧，每月初一十五進宮來陪哀家。」太后笑道。
她是真的捨不得李嬤嬤，李嬤嬤伺候了她五十多年，比她最親的人都更了解她，比她最親的人都對她好。
如今她們都老了，本想互相做個伴兒，可李嬤嬤更嚮往宮外的自由生活，太后也不想再阻攔。
事實上，太后也是聽李嬤嬤麼說她有中風之兆，才答應放她出宮的。
到底有些可憐。
「是，奴婢會時常回來陪娘娘的。」李嬤嬤笑著說道。
如今已是七月，再過一個半月她就能出宮了，這真是太好了！
年輕時候她做夢都想出宮，都想重獲自由，結果未能如願。
葉珍珍那丫頭受她影響，也很想出宮去，倒是如願以償了。
「對了，上次你和哀家說，你那個小徒弟做了靖王的侍妾？」太后突然笑著問道。
「回娘娘的話，是的。」李嬤嬤連忙點了點頭，笑道：「她如今是靖王的人了，雖然不能時常出王府去看望奴婢，但偶爾還是能見面的，娘娘也知道，奴婢是把她當親孫女看待的。」
「是啊！」太后說到此嘆息了一聲：「若不是你當初生下的孩子夭折了，你也有人養老送終了。」
「娘娘，那是奴婢沒福氣。」李嬤嬤搖了搖頭說道。
當初，她有了身孕之後老老實實稟報了太后，那時候她已經四十歲了，算是老蚌生珠了，太后憐惜她，替她保守了秘密，准她以出宮養病為由，去宮外待了大半年，生下了孩子，還准許她以後把孩子抱回宮養。
李嬤嬤卻拒絕了。
她並沒有嫁人，若是生了孩子帶回宮，寡居的太后也會受人非議的。
而且，既然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她便沒有告訴太后，自己的心上人是誰，也沒有告訴太后，孩子的父親是誰。
回宮的時候，她撒了個謊，說孩子已經死了，所以……惜妃是她女兒的事兒，太后是不知情的。
「既然你喜歡那個小丫頭，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哀家也給她個恩典吧，等哀家下了懿旨，封你為奉賢夫人，那丫頭是你的小徒弟，自然也得有身份，才不丟你的臉面，就讓她給靖王做側妃吧。」太后笑著說道。
「娘娘，萬萬不可。」李嬤嬤嚇了一大跳，連忙說道。
她只想讓葉珍珍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哪怕一輩子只能做個小小的侍妾也好。
女兒家太過出眾了，終究是一場禍事。
就比如她的女兒杜嫣，因為生的太貌美，又才華橫溢，所以才入了皇帝的眼。
女兒當初不願意入宮，最終嫁給了安國公府的二爺。
原本以為，皇帝是個明君，不會肖想臣子的女人，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去。
她的珍珍和她母親一樣外貌出眾，如今就已經美得跟小仙女兒似的了，再過兩年肯定更好看。
李嬤嬤恨不得靖王一直把珍珍藏在府邸里，不要讓旁人看到呢。
「這是為何？你不是將她當親孫女一樣疼愛嗎？你捨得你的孫女兒給人做侍妾？」太后瞪大眼睛問道。
「她是個孤女，出身寒微，能夠得到靖王殿下的青睞，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娘娘若是讓她做側妃，奴婢怕她壓不住這福氣，到頭來不得善終。」李嬤嬤連忙說道。
太后聽她說得這般嚴重，一時有些無語。
「哪有你說的這般可怕？什麼叫不得善終？哀家看在你的面上也會照拂她的。」太后皺了皺眉道。
「多謝娘娘厚愛，這孩子若是自己有造化，靖王殿下也會請旨封她為側妃的，到那時候，便是她自己的本事，奴婢也不攔著了，如若不然，即便有娘娘護著，她也未必能過得好。」李嬤嬤笑著說的。
太后對李嬤嬤這話倒是十分贊同：「是啊，女子嫁人之後，在後院裡過得好不好，終究不是看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貴，而是看自己選擇的男人是否可以依靠。」
就像她自個吧，年輕的時候就是皇后，結果又有如何？
哪怕她生出了嫡皇子，依舊不得重視，連累她的兒子也受人輕視，若不是她後來發了狠心，兒子當不了皇帝，她也成不了太后。
所以，女人出嫁之後要是過得不好，那就別對男人再有什麼奢望，狠心一些，把權力掌握在自己手裡最重要。
兩人又一塊說了會兒話，才各自歇息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葉珍珍在臉上塗抹了花草汁之後，又去了芳華宮。
因為怕葉珍珍再遇到像昨日那樣的事兒，李嬤嬤親自跟著了。
惜妃體內的蠱毒已經被壓制住了，雖然看起來還和過去差不多，但精神頭好多了。
只是……葉珍珍發現惜妃很不喜歡李嬤嬤，李嬤嬤往她跟前湊，想要和她說話，惜妃卻不搭理。
「本宮的病可還有治？」惜妃看著葉珍珍，有些艱難的問道。
「回娘娘，能治，娘娘只需要放寬心好好養著便可。」葉珍珍笑著說道。
「好，多謝了。」惜妃輕輕點了點頭，隨即看著自己身邊的大宮女：「雪林，玥兒呢？」
「回娘娘的話，時辰還早，七公主應該還在用早膳，請娘娘稍候片刻，奴婢這就讓人請七公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