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結束開始

  次日天明時分,離城城牆之上就起了騷動。→

  因為城外大軍集結,數量驚人。

  尤其是那一支遊走於步兵士卒方陣之前的精銳騎兵,和騎兵中五百抹面上覆甲的血色,好像死神的鐮刀一般,震撼著城上每一個守軍的心靈。

  五千離郡輕騎,以血騎為首,五百血騎,又以打頭一人為中,只見那人渾身上下的鎧甲泛著些比血騎血甲更加深沉的顏色,其上密布的紋理如同陣法,血盔赤羽,披風如鍾,再加上胯下一匹通體赤黑不見一根雜毛的上等戰馬,端的是英武不凡。

  在他身側,一個全身黑衣的神秘影子不見臉孔,一個全身甲冑的裨將腰杆筆直。

  在他身後則是兩個美人,一個頭戴白紗,白衣如雪,一個天藍道袍,冷若冰霜。

  正是洛川。

  他看了眼遠處的離城城牆,稍稍偏頭問身邊的神秘影子,聲音因為面甲的緣故顯得有些瓮,「昨晚那些紙條傳單雪花一般散到城牆上,就沒激起半點水花?」

  「未見於明處,」神秘影子看向城頭道,「我告訴過你,那人曾將你派人屠殺守備軍的謠言散布得到處都是。」

  洛川點了點頭,「既如此,也就沒有更好的辦法,失之東隅,未知不會收之桑榆,秦敖的人怎麼說?」

  神秘影子將聲音送入洛川耳中,「正午之時,北門將開,南北道路通暢,東西都尉俯首。🐯🐝 ❻➈𝓼нùⓍ.Ⓒ𝐎𝓜 ☮🍫」

  「兩個都尉?」洛川冷哼一聲,「我還真有些高看了他」

  他回頭看向始終跟在身後同樣覆甲的高大男人,「長恭,今日你我便比上一比,看誰斬首更多!」

  就跟在他身邊的羅江斜了他一眼道,「太守大人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獅子搏兔尤盡全力,若是如此情勢之下都要陰溝翻船,可要讓天下人笑掉了大牙。」

  洛長恭看了眼羅江,沒敢接這個話題。

  洛川也不尷尬,沖羅江一笑道,「自然,此前就說好了的,今日一戰洛川就只是血騎一員,還是要服從羅將軍軍令的,羅將軍大可放心。」

  羅江看一眼神秘影子,又沖洛川身後的白衣女子道,「有勞千雪姑娘,他若真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姑娘只管出手教訓就是。」

  千雪白紗下的唇角微微勾起,點了點頭。

  洛川這才有些尷尬,裝作抬頭查看日頭的模樣道,「江伯,時間快要到了吧,你還要返回中軍坐鎮,可莫要耽誤了軍機才好。」

  羅江回頭警告性的看了洛川一眼,然後撥轉馬頭往後方中軍而去,很快,便有軍旗傳令各方,大軍前行。♨😂 69𝕊𝕙ỮЖ.℃๏ᵐ 😺ൠ

  陽光斜照,卻已是冬日裡最暖和的時候。

  離城北門緩緩打開,繼而,刀兵之聲響起於城門洞內,驚呼之聲不絕於耳。

  離郡輕騎四大軍候沉默的一個手勢,五千騎兵動了!

  前一刻還如同冬日賞景般緩慢踢踏的戰馬,一剎那便由慢而快,從第一排到最後一排,仿若浪潮一般擴散開來,越來越快!

  衝鋒!!

  並不熟悉離郡輕騎規矩的洛川只是微微一滯,便被幾十名血騎超到身前,將他圍攏在百人騎兵軍陣之中,一股仿若實質的氣勢如龍捲風般在他頭頂上形成!

  好似剎那天陰!

  在那龍捲風的中央,身型高大的洛長恭右手一抬,一道赤色的光芒自他身側激射而出沖天而起,與那氣勢合而為一,只是引而不發,如毒蛇含信!

  洛川不由目瞪口呆,回頭瞪了洛長恭一眼,「居然還特麼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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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城北部戰火起時,太守府宮之中卻靜謐如夜。

  宮廷侍者們一個個低著頭,走路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府宮正殿內此刻門窗緊閉,大殿高位那把獨屬於太守的金燦燦椅子上坐著一個腰背挺直的少年人,他身穿華服,目光炯炯,看著空無一人的殿堂,好像接受朝拜的帝王一般,滿面紅光。

  忽的,大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少年正要發怒 ,卻見來人一身紅衣,便只是柔聲道,「母親,你怎麼來了?」

  紅衣女人緩緩關上殿門,一步步走到上首高處,眼神中滿是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雲兒,娘親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少年一愣,有些驚恐又似有些瞭然的點了點頭,隨即視線低垂,只是看著自己的靴子發呆。

  紅衣女人抬手輕輕撫摸少年的頭髮,動作輕柔,「脫掉這身衣服隨娘親回後宮去吧」

  少年搖頭笑道,「母親,事到如今,再做這樣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就算我大開宮門跪在地上迎那雜種進來,他就能放過我?」

  他的肩頭微微有些顫抖,「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還不如就死在這裡,死得像個離郡太守!」

  紅衣女人緩緩蹲下身子道,「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憑什麼對你怎麼樣呢?」

  她用手撫摸了一下少年的臉頰,讓他看著自己,「如今各方大軍圍城,娘親自然也想明白了你父親最後這些時日的布局算計,娘親一介女流,輸給自家夫君也沒什麼丟人的,輸了就輸了,可你有什麼錯?你不過是被你的瘋娘親裹挾其中不得解脫罷了,你有什麼錯?!你沒有錯,記住,我的兒子,你沒有錯。」

  少年呆呆的看著紅衣女人,嘴唇顫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紅衣女人目光越發柔和,「你的父親是個好人,他能讓離郡六方大軍乖乖聽那人的話,再在離城留下後手讓我們無法阻止他傳位之事又有何難?他把一整個離郡都給了那人,卻偏偏將一座孤零零的離城留給了我,不過是想要我自己選一條路罷了」

  「我沒有選擇遵循他的遺詔,便是選了一條死路,死便死吧,只是到了如今這個局面,我若仍是堅持打碎了半個離城,那便是要加上你的性命孤注一擲去賭秦敖那個萬一了」紅衣女人笑著搖頭,「事到如今,娘親不敢賭了,女人嘛,或許終歸是沒有他們男人那麼狠心的,娘親認輸了」

  「娘親」少年早已淚流滿面,「娘親,我們走好不好,雲兒可以不要這離郡的任何東西,我們走,好不好?」

  「傻孩子,從娘親選擇不遵遺詔那一刻起,我便走不了了」紅衣女人也流下淚來,只是沒有理會,仍舊笑著替少年擦去淚水,「可你不一樣,無論你的父親如何怨恨我,他到底還是愛你的,他不會傷害你既然所有的錯都只在娘親,娘親死了,一切就也都結束了」

  「我的兒子答應娘親,你要好好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