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姣擲地有聲地和郁瑾言對峙,僵持之間,技術部的人從不遠處小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郁總,蔣部長,查出來了,並被人植入了遠程病毒,我們現在正在清理病毒中。」
「那台入侵的電腦ip沒在國內,我們追查不到。」
短暫的沉默之後,郁瑾言冷冷開口。
「儘快解決網絡問題,通知備用會場那邊準備好,十分鐘處理不好這邊的情況,就轉移會場。」
「好的。」
話音剛落,郁瑾言的視線又落回蔣姣身上,淡淡嗤笑一聲,語氣莫名。
「蔣部長很護短,但是別忘了,因為時虞的私生活,影響到了她和所有人的正常工作,現在甚至可能關係到整個公司的後續合作。」
「就比如現在耽誤的二十分鐘,就已經跑丟了接近幾百萬的流水。」
「時主播,」郁瑾言的聲音冷冷響起,繞過蔣姣,傳達我的耳道,「這筆錢,是由你來賠付?又或者是——」
他頓了頓:「蔣部長來?」
氣氛有一瞬間的安靜,只能聽見郁瑾言和蔣姣沉沉的呼吸聲。
忽然,一道慵懶隨意的男聲從一旁的黑暗中傳來,不疾不徐,像是山澗平緩又充盈的水流。
「郁總,帳好像不是這麼算的。」
蔣姣的背影一瞬間變得很僵,在所有人都轉過視線看向那道男聲傳來的陰影處時,只有她的身影一動不動。
霍景玉從無人問津的角落裡走了出來,單手插兜,另外一隻手很隨意地抓著一件薄外套,質地上乘的西裝褲褶皺分明,在他走路過來的時候若隱若現,顯得他的身影更加修長。
郁瑾言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又很快面色如常,不動聲色地斂下某種思緒,視線掃過蔣姣,順勢看向了霍景玉。
「霍總什麼時候來的,」郁瑾言抬腳上前一步,「我手底下的人做事越來越不像話了,霍總大駕光臨也沒人來告知一聲。怠慢了。」
霍景玉淡淡垂眸笑笑。
「郁總客氣,我剛來不久,順便路過進來看看。」霍景玉說,「郁總,工作不順心是常事,不要心急。」
郁瑾言勾了勾唇,笑意未達眼底,只淡淡道:「教手底下的員工做事也是常事,霍總多慮了。」
霍景玉淡笑開口:「話是沒錯,但郁總,工作過程中出現紕漏再正常不過,提前做好應急措施,預估好損失成本,也同樣在領導者的職責範圍之內。如果任何事情,做好了利潤歸公司,做得不好責任歸下面,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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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過招,一字一句都暗藏深意。
郁瑾言的面色微微發冷,但也只是輕輕笑了一聲:「不知道霍總是以什麼名義干涉郁氏電商的規章制度問題?是相識多年的老友,還是這次專場的合作方?」
一句「相識多年的老友」,讓我和蔣姣的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霍景玉的神情也有一閃而過的恍然,但是很快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抹很淡的笑意。
「郁總說笑了,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他垂眸看了一眼腕錶,懶懶地抬了抬下巴。
「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希望郁總一切順利。」
說完,霍景玉看向我微微頷首示意,收回視線的時候掠過蔣姣,沒有任何漣漪。
他轉身離開,背影蕭瑟。
我看向蔣姣,她眉眼平常,好似並沒有半點在意。
技術部的同事從電腦後方抬起眼來:「郁總,蔣部長,好了。三分鐘後可以重新開始直播。」
我的手機也震動起來,垂眸一看,是盛珏。
我抿了抿唇,走到一旁接起電話,盛珏的聲音也難得有幾分疲憊。
「時虞,我找到做這些事的人了。不好意思,我的一些極端聽眾影響到你的工作了,如果造成了任何損失,一定要聯繫我,我來承擔。」
我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委屈,還是強撐著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沒事的學長,小問題,就是今天多加會兒班的事兒。晚點兒我給同事們點個夜宵。」
盛珏頓了頓,還是說了句:「對不起。」
我寬慰了他幾句,掛斷電話。
下一秒,郁瑾言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時大主播真是會體諒他人,敢作敢當。」
聽到郁瑾言的嘲諷,即便早已司空見慣,還是心下一滯,轉過身看著他。
「一人做事一人當,今天是我的造成的失誤,郁總有任何懲處,我都認。」
「你都認?」他今天似乎很喜歡反問我,語氣充滿了質問和警告,「時虞,如果我真的要按照規定懲處,你覺得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又何嘗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事已至此,我輕聲說:「擔不起也要擔,難道郁總還會為我兜底嗎?」
話一出來,我和郁瑾言之間的氛圍到了低端。
蔣姣已經在走向了中控台,我垂眸看了一眼腕錶:「郁總,不好意思,我要去工作了。您的懲處也好,教訓也罷,等明天再說吧。」
說完,我繞過他的身子,徑直走向直播台,和小趙做好準備後,重新開播。
剛才斷播前的輿論並沒有消失,依然有不少觀眾看見了那張照片,在直播間裡討論我的感情問題。
小趙想轉移話題,卻被我制止了。
我在鏡頭面前鞠了個躬,很認真地說:「由於私人原因造成了直播節奏的斷停,是我的問題,希望大家諒解。也趁著這個機會解釋一下,我一直處於單身狀態,和盛珏是同校校友的關係,也是多年相識的老友,那張照片只是聚會時無心參加的一個活動,當時也有其他朋友在場。」
「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擾到盛珏的工作和私人時間,再次為本人造成的事故和所有觀眾道歉。今天直播間的產品在所有連結價格上再打九五折,差價由我本人補償給大家,購買收貨後憑藉訂單找客服補差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