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到公司,我就看見林昕月被運營部的幾個小姑娘圍著不斷寬慰。
「別難過了,清者自清,你沒有做過的事情,別人怎麼說也沒用呀。」
「你看好在郁總還是相信你,站在你這邊的,小趙今天都沒來上班呢。」
「她不敢來上班了呀,今天早上聽人事部的lily姐說,昨天晚上南風助理特意給人事部打電話,讓他們儘快整理好小趙在公司里的檔案資料,這不就是赤裸裸的辭退嗎?」
我心下一驚,看向小趙的工位,果然沒有人。
小趙租的房子就在公司對面,所以她每天都來得很早,現在這個點還沒來,估計就是她們所說的……
我臉色不太好,幾個小姑娘看見我也很識相地閉了嘴。
畢竟她們都知道我和小趙合作了一兩年,感情關係很不錯。
林昕月見到我,眼底似乎閃過一絲情緒,我還沒來得及看懂,就看見她眼巴巴地走過來,看著我說:「學姐,你不會怪我吧?」
我垂眸看著她,現在的我實在無法對她和以前一樣笑臉相迎。
我呼出一口氣,說:「是小趙背後議論你在先,我要替她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怎麼會怪你?」
林昕月連忙搖頭:「學姐,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我知道你不是那麼想我的,你一直對我很好,我分得清好賴的。」
沉默了一會兒,我把她叫進了辦公室,再次請求她:
「昕月,那能不能請你看在我之前也算是幫過你的份上,原諒小趙這麼一次?人都會犯錯,我希望你可以給她一次機會,我可以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林昕月見狀,面露為難。
她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學姐,真的不是因為我故意要跟她過不去,這件事要是只有我聽見也就算了,主要是被阿言知道了,阿言很生氣,昨天他跟我說,這件事情一定會給我一個交代,阿言都已經決定好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
她看上去很為難,但眼底十分平靜。
我和她都很清楚,只要林昕月肯開口,郁瑾言是不會非要扭著小趙不放的。
我垂眸思考著,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聲,竟然是郁夫人給我發來的簡訊。
【時虞,明天下午有空嗎?阿姨之前定的禮服到了,一起去看看吧?】
看見郁夫人發來的消息,我忽然想起了什麼,放下手機,目光灼灼地看著林昕月。
她似乎是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有些躲閃。
我扯出一個不太明顯的笑容,說:「昕月,凡事好商量,人在社會上,總有那麼一兩件事需要求人幫忙,給別人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林昕月微微歪著腦袋看著我,似乎不明白什麼意思。
我簡明扼要:「周阿姨約我明天一起去看禮服,那天雖然當著郁總的面,周阿姨也答應了叫上你一起,但是她好像並沒有給你發消息。」
提到郁夫人,林昕月的臉色果然變了。
她有些緊張,我繼續說道:「我明天會帶你一起去,有我在,周阿姨不會說什麼。但是昕月,海市圈子不大,要是周阿姨知道小趙離職是因為她的助播位置變成了你,你覺得周阿姨會不會認為是郁總故意在工作上給你便利,從而對你產生誤解?」
林昕月咬緊了嘴唇,一張嬌俏的小臉微微皺緊了眉頭。
我繼續說:「周阿姨這個人很謹慎,也很公私分明,要是讓她誤會是郁總在工作中故意給你放水,周阿姨肯定會有所不滿,她當然不會直接怪自己的兒子,那你覺得她會怪誰?」
答案很明顯了。
林昕月嘟囔了好久都沒有說話,我笑了笑,威逼敲打之後,就是利誘了。
「昕月,別人怎麼說你、誤解你,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周阿姨怎麼想你,你要讓周阿姨知道你識大體,讓她知道你知輕重,明得失。」
好一會兒,林昕月才重新抬起眼看著我。
她笑了笑,面上又恢復那副笑得人畜無害的天真模樣。
「我知道了,謝謝學姐。」林昕月說,「我今天找個時間跟阿言說一說,但是……我也只能盡力,不確保阿言他會不會聽我的。」
有林昕月這句話,我基本就放心了。
只要她肯開口,郁瑾言最多也只會扣小趙的獎金,不會直接辭退。
一番話說下來我口乾舌燥,林昕月離開辦公室後,我才坐下來,斟酌著用詞,給郁夫人回了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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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終於見到了小趙。
她的眼睛紅腫得要命,一看就是哭了一整晚。
見她回來,大家都默默看著不敢說話,小趙徑直來到我的辦公室,開口就哭了。
「時虞姐,謝謝你,我這次又給你添麻煩了,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管住自己,不再給你惹這些是非了……」
我笑著扶她做好,遞給她一杯水和紙巾,幫她擦乾眼淚。
「怎麼樣?事情都解決了?」
小趙點點頭:「本來今天早上人事部的人都通知我這幾天先待在家裡不要來公司了,結果下午的時候南風助理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回公司上班,今天一天就當是從年假裡面扣……」
就算知道郁瑾言一定會聽林昕月的,我也沒想到會這麼迅速。
果然只要她一句話,他就繳械投降了。
我斂下思緒笑道:「這是好事,都過去了,別哭了。」
可小趙哭得更厲害了:「我知道一定是你在背後做了很多才讓郁總回心轉意的,時虞姐,真的對不起,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小趙是個好孩子,見她哭得這麼淒悽慘慘的,我不免也有些動容。
大家都不過是在努力討生活罷了。
我寬慰道:「輕舟已過萬重山,接下來好好工作,一起加油。」
小趙紅著眼睛點頭。
我坐在工位上,翻了一下日曆。
明天是周末了,原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但一想到要赴郁夫人的約,我就心下惆悵。
大抵是郁夫人想給林昕月下馬威,而我又是被獻祭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