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郁瑾言的身後渾渾噩噩地走出警局,簽下了不知道多少個保證協議和條約,直到我漸漸都有些不認識自己筆下的名字了。
坐上郁瑾言的車,車內久久的安靜,兩個人都一言不發。
還是我先開的口。
「這麼大的金額,你是怎麼把我保釋出來的?」
郁瑾言目視前方,語氣淡淡:「我是周家的人,當然有這個權利。」
也是。
告我的人是周家,也只有周家的人出面,我才能離開警局。
可即便如此,這麼大的金額應該也涉及到一筆不小的保釋費用。
我不由得在心裡嘲諷自己,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卻還想著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郁瑾言沒有再說話,發動引擎,我沒有在乎他要開去哪裡,對我來說,現在哪裡都一樣。
都是牢籠。
我漸漸閉上眼睛,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周圍很荒涼,仔細看了看,才發覺這是山頂。
海市的香山山頂。
大學的時候,我曾經和郁瑾言來這裡露營過。
郁瑾言熄滅了引擎,點燃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他問我:「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我的內心平靜下來。
「你想聽我說什麼,」我問,「我說那個首飾不是我偷的,是杜英要送給我,我拒絕了,後來被快遞員強行送到我的家裡,我今天把首飾帶去公司,是想把它交給你,讓你轉交給杜英。你信嗎?」
我一口氣把來龍去脈說清楚,隨後沉默。
郁瑾言吸了一口煙。
「你的意思是舅媽是故意陷害你的。她的目的呢?她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陷害你?」
「無冤無仇。」我冷笑了一聲,「如果我告訴你,我父母的死很可能和周家有關,而周家現在懷疑我接近你和周凌都是為了給父母報仇,你覺得這個理由是否足夠支撐她來陷害我?」
車廂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郁瑾言手中的煙慢慢燃燒殆盡,菸灰落在他的身上,可他絲毫沒有要彈走的意思。
他緩緩轉過頭來,看著我。
「時虞,你在說什麼?」
鬼使神差的,我把手機拿了出來,點開了那段我拍攝的影片,周若愚和郁夫人的聲音就那麼清晰地出現在車廂里。
我知道我不應該拿給郁瑾言看的。
我也知道郁瑾言是郁家和周家的人,就算天塌下來,他也只會維護他自己的家人,不會來維護我。
他從來沒有維護過我。
我最不應該相信的人,就是郁瑾言。
可到了這一刻,我依然還是傾聽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
——我是想相信郁瑾言的。
至少在此時此刻,如果我希望有一個人可以站在我的身邊,那麼我希望這個人,是郁瑾言。
視頻結束,郁瑾言的眼神很複雜。
他似乎是不可置信,又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更加複雜的情緒。
良久,他抬起眼來看向我。
聲音很沉。
「時虞,你的父母是什麼時候出事的?」
從頭到尾,郁瑾言都不知道我家裡出事的事情。
包括當年,我還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沒有向他透露過任何隻言片語。
我正要開口,郁瑾言忽然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是因為這件事,才選擇和我分手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