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郁瑾言一路無言,到了邕旗銀行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凌晨十二點了。
站在銀行門口的人有些熟悉,下車一看,才發現是霍景玉的秘書沈裕安。
沈裕安走上前來對我很禮貌地笑了笑:「時虞姐,工作人員正在換錢,大概還有半小時,辛苦你等一下了。」
隨後,他的視線看向後方的郁瑾言,恭恭敬敬地頷首打了個招呼。
「郁總晚上好。」
郁瑾言「嗯」了一聲,說道:「換好的錢不用給我們,直接寄給另外一個人就行。」
「可以,」沈裕安說,「麻煩您把對方的姓名和銀行帳戶發給我就好。」
郁瑾言沒有說話,轉過身沉默地看著我。
我反應過來,連忙拿出手機:「好,姓名和帳號我知道,是蔣姣,銀行卡號是6123……」
「蔣姣出什麼事了?」
忽然,一道沉悶的聲音自黑夜中響起,我回頭一看,才看見了穿著一身深灰色毛呢大衣的霍景玉。
夜色深寂,我竟然沒有留意到馬路邊還停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霍景玉從車上走下來,神色微微有些陰沉,眉頭很淺地皺起來,走到我身邊,又問了一遍。
「蔣姣在馬爾地夫出事了?」
我怔了怔。
霍景玉竟然知道蔣姣在馬爾地夫?
我驀地又想起那天送蔣姣去機場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很像霍景玉的背影,當時只以為是我的錯覺,現在才覺得,或許那個人真的是他。
我沉默了一會兒,本來不想透露給霍景玉關於蔣姣的行蹤,但人命關天,既然有求於人,就不好再瞞下去了。
「是,她在馬爾地夫出了車禍,」話音剛落,霍景玉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陰鷙,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我本能地解釋安撫,「沒有生命危險,蔣姣說是小腿骨折,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她帶的錢不夠,所以讓我寄一些過去。」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沉默,霍景玉周身的氣場有些低沉,久久未發一言。
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過身看向沈裕安:「換好錢麻煩跟我說一聲,我……」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被霍景玉淡淡地打斷。
「我現在去一趟吧。」
我一怔:「去哪裡?馬爾地夫?」
「嗯。」霍景玉沒有再看我,吩咐沈裕安,「看看最近的機票,如果沒有三個小時以內的話,打電話讓私人飛機那邊準備一下。」
我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但理智告訴我,霍景玉現在去馬爾地夫見蔣姣,不管於情於理,都不妥。
「霍總,」我嘗試勸說,「我和蔣姣通過電話了,她沒有生命危險,把錢寄過去以後,我周末也會過去看她的,所以不需要您這麼操勞。」
霍景玉的語氣沒有什麼起伏。
「馬爾地夫的醫院不支持銀行卡和線上支付,她想交錢只能去銀行取,但是你也說了,她現在骨折住院,那邊一個人也不認識,誰幫她去取錢?要是耽誤影響了治療,是一輩子的事。」
我瞬間啞口無言。
沉默之時,沈裕安已經打完了電話,跟霍景玉匯報:
「航班只有明天早上的,但是專機那邊可以隨時出發。」
霍景玉點點頭,一言不發,只是對我和郁瑾言頷首示意,轉身帶著沈裕安離開了。
我上前一步還是想說些什麼,手臂卻被郁瑾言拉住。
回過頭去,他神色不明:「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你別插手了。」
這樣一句話,讓我不由得想起幾年前上大學時,蔣姣和霍景玉吵架的時候,我忙裡忙外從中調和,郁瑾言也是這樣勸我,別人的事情,少摻和。
如今蔣姣和霍景玉早已分道揚鑣,我和郁瑾言更是早已不可能回到從前。
可這句話,依然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這裡。
我看著霍景玉的車慢慢遠去的背影,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我擔心的不是其他,是霍景玉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