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來到部門，就看見郁瑾言站在林昕月的工位面前，背對著我，身形偉岸，剛好擋住了去往我辦公室的通道。
走到他身後，剛好聽見他神色溫柔地跟林昕月說「放心，別多想了」。
我想到昨天的江北寧，心下壓下一絲苦笑，淡淡開口。
「郁總，麻煩借過一下。」
郁瑾言的身影頓了頓，隨即側過身子，往林昕月的工位里走了一步。
他始終沒有轉過頭來正眼看我一眼。
我亦是無所謂，垂眸擦過他的側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打開電腦就接到郁瑾言下發的十分鐘以後開會的通知。
新專場的籌備工作就要開始了，我心裡明白，接下來一段時間又該忙起來了。
我看著自己的辦公桌上擺放著的關於江北寧的資料和合作方案，看了幾眼，把它們全部扔進了碎紙機里。
抬眼的一瞬間，我看見蔣姣走到郁瑾言身邊和他說了幾句什麼。
十分鐘後，我走進辦公室，看見林昕月已經帶著小趙她們把會議室布置好了，林昕月甚至煞有介事地按照網上視頻那樣挨個對齊資料和礦泉水的擺放位置，整個辦公室看上去井井有條，非常工整。
看見我進來，林昕月的眼神里划過一絲笑意，語氣倒是挺殷勤的：「時虞姐來啦，快坐，需不需要我幫你把礦泉水替換成咖啡？」
我垂眸客套地搖了搖頭：「不用。」
林昕月見狀，笑了笑，走開了。
應該是去請郁瑾言了。
小趙坐在我身邊，等林昕月走遠之後才說道：「我還以為她是真的什麼都不會呢，原來只是因為不想干。你看這次的專場從策劃到選人都是按照她的意思定的，主策劃人也寫的她一個人的名字，瞧把她殷勤著，我都以為換了一個人呢。」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成年人的世界沒有規則，能為自己爭取到最大權益就是根本目的。小趙，你也該學學。」
從一開始蔣姣就告訴過我，林昕月不是什麼也不懂的清純小白花。小白花不會考上海市大學這所重點985，小白花也不會認識郁瑾言，並且讓郁瑾言那麼喜歡她。
這些都是她正兒八經的本事，我沒有資格去羨慕或詆毀。
這個社會從來都是強者為王的。
思忖間，郁瑾言和蔣姣走進會議室，林昕月緊隨其後，乖乖巧巧地坐在我的正對面——郁瑾言的左側位置。
「昕月已經把新專場的方案和具體執行策劃草擬出來了，大家從自己的郵箱裡面查收看看，有沒有什麼意見建議。」
說完，郁瑾言沒有再說話，等著我們看完方案。
大概過了十分鐘，郁瑾言的手指輕輕敲打桌面，發出清脆的響音。
「有人有什麼意見嗎？」
會議室鴉雀無聲，郁瑾言環視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我身側的蔣姣身上。
「蔣部長，有什麼意見嗎？」
蔣姣聳了聳肩：「很完美，正在拜讀，沒有什麼意見。」語氣卻有些諷刺。
我想是因為她跟我一樣看出了端倪。
方案和策劃書從遣詞造句到行文風格，都是郁瑾言一貫的習慣。甚至一些標註的方式，都和他大學時候一模一樣。
手機振動一聲，我低頭一看，是蔣姣給我發的微信。
很簡短。
【這要不是郁瑾言寫的，我特麼倒立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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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姣的語氣實在有些好笑，我沒忍住，很輕地彎了彎嘴角。
郁瑾言不是誰的忙都幫的，既然林昕月有這個本事讓郁瑾言幫她寫方案為她造勢，那也是她自己的優勢之一，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時副部長，」郁瑾言忽然開口，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對上我唇角上那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他面無表情地勾了勾唇，看著我的眼睛，「你有什麼高見嗎？」
我頓了頓，說道：「沒有意見，很完美的一份工作方案。」
我直視著他的眼神，沒有迴避。
郁瑾言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這才轉移視線。
「很好，既然沒有意見的話，大家就按照執行書上的內容準備。」郁瑾言說，「昕月，聯繫迎燈的事情，由你和時副部長共同配合，爭取早點確定，每周匯報進度。」
我一怔。
確定線上圖書推薦官這項工作在方案上寫明了是林昕月負責，為什麼又要我來配合？
我上哪裡去找迎燈老師？
不等我提出質疑，郁瑾言像是知道我要說什麼，挑眉道：「如果時副部長有意見的話，就讓蔣部長來配合昕月。只是這樣一來，蔣部長申請的年假假期，可能就要延後了。」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
蔣姣早在之前就跟我說過，等上一場專場結束後，她要休半個月的年假去馬爾地夫。
之前因為我在休假，所以蔣姣一直沒請假。
算算時間……她確實也應該去了。
我知道馬爾地夫是蔣姣心裡的執念，我也知道這趟旅程對她的意義。
徹底和過去的她告別，開啟嶄新的、再也沒有那個人的人生。
蔣姣需要這樣一場假期。
蔣姣看了我一眼，正打算起身說話的時候，我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坐在位置上。
她轉過頭來，看見我迎著郁瑾言的視線。
「我會儘快找到迎燈老師的，請郁總放心。」
郁瑾言瞭然地挑了挑眉。
我一定會為了蔣姣妥協，這一切都在郁瑾言的計劃之中。
會議結束後，我和蔣姣在茶水間沖咖啡，蔣姣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我實在不放心留你一個人應付他們，我今天跟郁總申請年假的時候沒說馬上就走，我是真沒想到他會拿這件事情來拿捏你。」
我喝了一口咖啡：「少跟我整生離死別這一套啊，又不是打仗，有來無回了。郁瑾言和林昕月再怎麼為難我，也不會要我的命。怕什麼。」
「你就放心去玩吧，去馬爾地夫幫我好好看看那裡的藍天白月，椰林樹影，那可是麥兜最喜歡的地方。」
蔣姣的眼神有些恍然。
她和霍景玉，曾經也是因為喜歡麥兜，才喜歡上了馬爾地夫。
「至於我，」我笑了笑，「別擔心，再苦再累，我也能挺住。」
我從來都不怕苦，不怕累。
我只怕我辛苦付出的一切，也沒辦法讓我完成我的目標和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