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天地間,有風聲呼嘯,檮杌城中祝融神火烈烈,但對於城中的人來說,卻感覺有些冷。
心太寒了。
城外屹立於虛空的身影,每一道所散發出來的威嚴都壓倒他們喘不過氣來。
反抗,拿什麼反抗!
這可都是准王!
祝融疆立在城頭的身子有些搖晃,城外的身影威嚴太重了,他們無法抵禦,也沒有實力去抵抗。
就算是檮杌族主回來,面對這樣的威勢,也難以抵擋。
數萬年積累的底蘊也是有限的,面對出現的身影,檮杌做不到啊。
他的眸光尋梭了一遍又一遍的虛空,沒有,還是沒有。
沒有一位族人歸來。
天杓王部的星磯准王也沒有出現。
是了,面對大殷、大蒼王庭的准王,天杓王部又能算得了什麼。
靠山?
靠山山倒才對。
祝融疆滿目淒涼,死死地盯著夏拓,道:「你欺人太甚,到底還要怎樣!」
眨眼間,夏拓就好像變成了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他雖說不是好人,但距離惡徒自問還差點距離。
今日,這惡人他做定了。
「根據戰戈契約的約定,大夏贏得了這次戰約的勝利,檮杌族要臣服於大夏。」
缺月老巫祭對著滯待的祝融疆開口,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夏拓,沒得辦法,本來嘛他是想要來蹭氣運的,卻沒想到落到了夏拓的算計中。
氣運是得到了,但問題是來自大夏族積攢的氣運,至於夏拓為何可以調動氣運,這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是對於大夏他欠下了。
娘的,欠帳要還的。
因果循環,作為這次戰戈契約的主持者,他牽扯到因果可比其他三位見證者要深多了。
「大長老,跟他們拼了吧。」
「拼了拼了!」
……
城頭上,簇擁上來的檮杌族的武者,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大喊著,握著兵器的手掌青筋暴露,怒火沖霄。
「請老祖宗!」
「請老祖宗,跟他們拼了。」
……
此刻在檮杌城中央最深處,沉浮著一股恐怖的氣息,好似一團熾盛的神火在灼燒,陣陣漣漪傳遞而出,虛無中好似有咆哮聲陣陣。
「是一頭老檮獸,看樣子應該是蠻荒遺種,擁有一絲純淨的血脈。」
缺月老巫祭開口,在座的他的實力最為強橫,感知也最為清楚。
話口一開,眾人眼中露出了一抹疑惑,特別是天陽准王,眼中的驚駭一茬接著一茬,這還是眾人眼中貧瘠的邊荒嗎?
一個大夏,一個檮杌,這是侯部該有的實力?
這個實力,王庭麾下十大侯部,都特娘是狗屁。
簡直刷新了他對侯部的認知。
求求邊荒的部落,你們做個人吧,好好的實力,偏偏裝貧瘠,等著王庭來扶貧嗎?
「檮杌族,你們想要違背誓約嗎?」
老巫祭渾濁的眸光變得清冷起來,修行了這麼多年,讓可不是什麼老好人,何況牽扯著因果的事情,倘若覆滅檮杌真的斬斷和大夏的之間的因果,他還真想這麼幹。
檮杌城中央,一團金色火海中,扭曲著空間,火海環繞外好似一座黃金界域,有黃金大日烙印其上,伴隨著火焰神山的烙印。
在黃金界域的中央,一頭有三百丈大小的黃金檮獸盤臥,吞吐出來的火氣,化為火龍席捲四周。
火焰在城池上空匯聚,和先前點燃的祝融神火相融,化為一尊龐大的黃金巨獸神形,一雙眸子好似黃金火海,朝著城外俯瞰著。
檮杌族外巫船上,夏拓負手而立,他早就預料到想要鎮壓檮杌族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才會拉著這幾位前來背書。
檮杌族不愧是檮苟聖的族群,真的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其藏著掖著的功夫,竟然還有一頭這樣的護族神獸。
反觀大夏的那些崽子,一個個都是吃貨,簡直貨比貨的扔。
一個個貪吃貪睡,吃嘛嘛不夠,搗蛋比著靈,幹嘛嘛不行,甩鍋第一名,想要成為護族神獸,還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
不過,這頭老黃金檮獸,似乎狀態不怎麼好,看似金光璀璨,卻遮掩不住那種蒼老的血脈枯竭,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檮杌族的底蘊一次次刷新著他的底線,這次應該是到底了吧。
要是還有的話,他真的要受不了了。
一時間,氣息就這樣定格住了,檮杌族因為老檮獸的緣故,勉強抵住了城外諸位準王的衝擊,但也僅僅如此了。
「檮杌族,你們想要違背誓約嗎?」
缺月老巫祭再次開口,這一次他周身三丈內的虛空盡數塌陷,形成了一片黝黑的洞虛帶,眉心處的巫道世界流溢出了虛幻的盈光。
「不見棺材不落淚。」
這一刻,缺月老巫祭看了一眼夏拓。
頓時,夏拓明白過來了,這是要償還恩情了。
接著他點了點頭,這老頭的想法他清楚的很,有些人情真的不能欠著,欠的久了很容易把自己也搭裡面,有機會就給還了,誰知道以後有什麼災難等著自己。
沒想到老巫祭竟然對他如此忌憚,難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壞人,這麼迫不及待的將人情給還了,再說了他夏某人是那種知恩圖報的人麼。
咱大夏的靠山一茬接著一茬,難不成還缺你一個人老頭?
下一刻,老巫祭眉心處泛起了黃光,光束籠罩之處,空間壁障快速的分解,這不是蠻力直接擊碎成塵埃,而是空間碎片在歲月中凋零,失去活性。
光陰法,時間之力,這是禁忌之法。
夏拓的生死大道同樣是禁忌法,只不過如今的他還沒有修行到老巫祭這種程度。
整個檮杌城上空一下子被蒼茫的黃色氣息籠罩,城牆邊上的一些人沒有躲閃,眨眼間血氣正盛的漢子,以肉眼可見面速度衰老了下來,而後徹底蒼老成了一堆白骨。
「老夫送你一程。」
壽元即將枯竭的老檮獸,黃金色的瞳孔中露出了驚恐,這玩意簡直就是給他提前送終啊。
果不其然,黃色的氣流降臨到城池中央的時候,化為了一口玄黃大鐘,高愈五百丈,周身烙印著日辰月落、滄海桑田的演變,一切都生到死。
「不!」
「我檮杌臣服!」
「服了!」
祝融疆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大吼一聲。
與此同時,夏拓朝著缺月老巫祭看了一眼,這個時候可不能停下,老檮獸是要死了,但問題是最起碼還有個幾十年好活。
太久了,不利於大夏掌控檮杌。
一時間,光陰鍾垂落下來,嗡鳴聲如雷,玄黃色的氣流如瀑垂落,好似一方神岳墜落下來,將四周虛空盡數消融。
吼!
黃金老檮獸咆哮,他身上迸發出了熾盛的火焰,聲音如山崩地裂一般,和光陰鍾碰撞到了一起。
就看到黃金的神焰,在觸碰到了光陰鐘的時候,變成了灰白而後盡數湮滅,老檮獸身上的血氣從熾盛變成了暗紅。
咔嚓!
緊隨著,光陰鍾出現了裂紋,咔嚓一聲四分五裂,一下子炸開。
吼!
老檮獸咆哮,眼中閃爍著一抹餘悸,死死地盯著老巫祭。
老巫祭收了神通,一道蒼老的聲音在夏拓的精神世界中響起。
「不過十載。」
夏拓神色未變,本以為能直接弄死這頭老檮獸,十年就十年吧,還等得起,要是直接弄死了,這麼多人這頭老檮獸怎麼分,勢必還會引起檮杌族的暴動,得不償失。
不過老巫祭真的生猛,以後得離這老頭遠一點。
在眾人沒有察覺的時間裡,夏拓和老巫祭完成了一次交易,雙方各自心領神會,皆大歡喜。
這時,夏拓開口:「祝融長老,召集族中的人手吧。」
「去將族中在族中的管事以上的族人都召集起來。」祝融疆一臉挫敗的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族人。
實際上根本不需要怎麼召喚,檮杌族內的高層都在他身邊圍聚著,若是將這群人一網打盡,那麼檮杌族也就徹底崩了。
不過這不是夏拓想要的,他要的是一個可以掌控的檮杌族,殺人殺少了不頂用,除非他將檮杌族所有的族人都殺光,直接要地不要人。
但他真的這樣幹了,首先倒霉的就是自己。
「諸位,咱們進城歇歇吧。」
巫船爆發出轟鳴,直接朝著檮杌城中的主殿而去,至於檮杌族原來的主人,巫船上的身影視而不見。
檮杌城,變天了。
「大長老。」
聞聲,祝融疆擺了擺手,道:「召集所有人去族殿。」
此刻,檮杌城中已經被劍一等人給占住了四角,俯瞰著城內外。
實際上檮杌族除了那頭老檮獸外,闢地境強者包括祝融疆在內也不過五人而已,眼下老檮獸怕的已經重新龜縮起來,這麼多准王鎮壓,還真不怕反抗。
面對這麼多位準王,實力最強的就剩下了祝融疆,他拿什麼去抵抗。
……
檮杌族大殿外的廣場上,匯聚的人越來越多,不但是檮杌族嫡血武者,城中生活的其他人也被驅趕到了這裡,密密麻麻人挨著人。
「夏族主,我檮杌就算是戰敗,也不是大夏的奴隸!」
族殿中,衝進來祝融疆壓抑著心中的怒意,對著夏拓開口,他看到大夏族的武者在驅趕城中的族人,這簡直就是將檮杌族當成了奴隸。
「祝融長老勿惱,只是有些事情要宣布,我要的檮杌族名冊拿了嗎?」
進入檮杌大殿,夏拓就當然不讓的坐到了檮杌族族主的位置上,至於檮杌大長老直接立在下面,成了外人一般。
在夏拓翻看著檮杌族嫡血名冊的時候,檮杌城外一道倩影下掠空而來,輕點虛空直接橫穿了檮杌城,落到了大殿之外。
「族主。」巧兒進入大殿中,眸光流轉看向了大殿中的眾人,最後在缺月老巫祭身上多停留了一息。
「來了,先坐一邊。」
夏拓示意巧兒在殿中坐下,繼續翻看著檮杌族的族策,傳承了這麼久的檮杌族,血脈分支眾多,以祝融、檮杌兩脈為主,納入的小脈分支不下上百支。
這還不算檮杌族麾下掌控的七座伯部,這七座伯部和檮杌族沾親帶故,互為一體。
檮杌族臣服不是夏拓的目的,一個完整的檮杌族不符合大夏的利益,他要將檮杌族分拆了。
假若將檮杌族分成一千股,就算是他們想要造反,也得能聯合起來才行。
「族主。」石羽從殿外走來,拿著一塊巫靈玉牌交給了夏拓,接著夏拓將玉牌中烙印的信息讀取。
有些事情他沒辦法去做,交給了其他族人去打聽,玉符中烙印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對城中人進行搜魂,查找檮杌族血脈中的紈絝、數出子弟、不受重視的人。
大荒不限制人口生育,在檮杌族中不要說長老,就算是有個普通的差事的族人,也有好多個妻妾,孩子四五七八個,這些孩子有些受寵,有些不受寵,嫡庶的觀念還是很重的,這就給分解檮杌提供了機會。
他要趁著這些見證者都在的時候,徹底將檮杌族給肢解了。
將手中的書冊收了起來,夏拓起身,看了看殿中的祝融疆,問道:「走吧,咱們出去看看,人都到齊了吧。」
族殿外的廣場上,人影烏壓壓的一片,在夏拓走出來的時候,頓時齊齊看向了他。
就是這個人。
欺負的檮杌族沒邊了。
一時間,匯聚的人群中氣氛有些波動。
「祝融長老,你覺得我是不會殺人嗎?」
跟著一旁祝融疆一愣,接著又聽到聲音傳來。
「戰敗就要有個戰敗的樣子,我給你檮杌族一條活路,若是你們不要,我可以成全你們。」
深吸了一口氣,祝融疆神色鐵青,開口喊道:「都給老夫安靜。」
看著祝融疆很識時務,夏拓點了點頭,這還不是弄死這老頭的時候,眼下需要這麼一個傢伙安撫檮杌族,等局勢穩了,一定要弄死他。
不,只要是闢地境都得弄死,神通境的武者,要是鬧得很也弄死。
大夏要的是邊荒一統,誰搞事弄死誰。
說起來,檮杌族守護了邊荒南疆的安寧,挽救了不知道多少人族血裔的性命,這是有功的。
這點夏拓承認。
然後……還能怎樣?
他該咋干還得咋干。
反正以後邊荒只有大夏一個統治階級,記錄史冊的都是自己人,到時候讓自己人美化一下就行了。
功勞都是大夏的,壞事都是別人幹的。
萬年後,誰要說是大夏挑起來的戰爭,一定是赤果果的誣陷。
大夏一統邊荒,興靈田、建武院,庇護人族血裔,怎麼可能是邪惡的一方。
都是誣陷。
最大的好人就是大夏族主,夏拓!
「妖族肆虐邊荒,檮杌居於南疆,庇護我人族血裔,有大功。」
片刻間,隨著夏拓開口,頓時下方暗流涌動的人群,一下子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著突然安靜的下方,夏拓神色淡淡,愣住了吧。
檮杌有功,庇護族民,這點他承認。
想要安撫民心,給點甜頭這是必然的。
「吾大夏承載邊荒之氣運,檮杌族萬年來庇護南疆人族血裔,當勒石記功。」
說著,夏拓的頭上紫光璀璨,他催動著印璽,再次引動氣運的波動,一時間紫光浮空,紫霞璀璨,將每一位檮杌族人的眼睛給充滿紫光。
這一刻,缺月老巫祭耷拉的眼皮動了動,最後兩手揣在袖口裡,沒有言語,他覺得剛才幸虧逮到機會將因果給還了,大夏族主絕對不是個善茬。
自古以來,坑蒙拐騙、還下手狠的族主,是成大業的必要條件。
他現在懷疑檮杌族沒回來,或許就和這個一臉笑眯眯,和檮杌族民講檮杌族有功的大夏族主有關。
太黑了。
都要將檮杌族給吞下了,還在忽悠檮杌族的族人。
得,誰讓這賣相好,紫光璀璨,引動無邊氣運顯化,蒼茫、偉岸的氣息加持下,怕是真能忽悠住檮杌族人,以為他是邊荒氣運之主,天命在大夏,檮杌戰敗是順應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