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怎麼可能?」
「難道是我有幻覺?」
圍觀眾人,一起發出驚訝的尖叫。邱音玄的面色比鍋底還黑,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這……都是假的吧?
天煞奇獸,怎麼可能擺出那種動作?這一定是攻擊的前兆,它是要用自己頭上的尖角,將沈振衣貫穿吧?
邱音玄心裡從來沒有那麼企望過。
但最後現實還是讓他失望。
沈振衣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天煞奇獸的腦袋,天煞奇獸親熱的哼了一聲,旋即倒在地上,開始撒歡一般打滾。
張雄武的眼睛都凸出來了,他也不敢相信面前發生的這一切。
在八修世界,能夠制住天煞奇獸的人,不在少數。
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馴服天煞奇獸,更何況是這種一照面就馴服!
天煞奇獸,天生戾氣深重,必須得毀人氣運,殺戮才能夠生存——就算這是五百年的天煞奇獸,但也不可能改了脾氣。
這到底……是為什麼?
「好了!」
沈振衣撣了撣袖子,輕輕開口,聲音並不高,但天煞奇獸立刻一骨碌翻身站起,恭恭敬敬,完全唯命是從的模樣。
「五百年不見,你倒是長大了不少,再像以前那般打滾,可能附近的山林都要被你碾平了。」
這是第一次沈振衣在八修世界看到活著的「熟人」,心情不錯。
——這一頭天煞奇獸,他在五百年前就認識。
五百年前,這頭天煞奇獸才剛剛出生,沈振衣收養了它,既像是它的主人,又像是它的父母。
也正是因為沈振衣的指導,天煞奇獸才能夠避開五百年中的劫波,最後活到現在。
五百年的天煞奇獸,確實是真人境第五重都無法抵禦的強大怪獸,但沈振衣一點兒都不擔心,甚至有些期待,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嗚嗚——」
天煞奇獸低聲哼哼,就像是在撒嬌一樣,要不是它的外形實在太恐怖,體型又太龐大,簡直就如同放養的寵物。
「你從今之後,還是要修身養性,藏於洞天福地,不可清楚,日後斬月,再上一層。到時候你就可以與我同赴上層,再求修煉之道。」
沈振衣殷勤叮嚀。
像這種壽元綿長的奇獸,在更高級的世界中,還有更遠大的出路,絕不是僅僅躲起來活著那麼簡單,但在八修世界,能夠得到充足的壽元,已經算是不錯。
所以沈振衣勸它繼續沉眠,等待斬月之後。
天煞奇獸搖頭,面容悲哀,仿佛是不太捨得。起舞中文 .
沈振衣大笑,踢了它一腳道:「五百年都過來了,還怕幾年功夫麼?你頭上的天變之角我有用處,你折下來給我。」
邱音玄的陰謀,完全是給他送寶。如果不是拜月窟的人努力,沈振衣想要去尋找天煞奇獸,取天變之角也沒那麼容易,所以他一開始根本沒做這個打算。
沒想到拜月窟的人居然犧牲性命為他幫忙,這似乎還應該感謝一聲。
天煞奇獸對沈振衣的命令不敢違拗,於是眾人便目瞪口呆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讓人望而生畏的天煞奇獸,跪倒在沈振衣面前,雙手緊握著它們最珍視的頭頂天變之角,用力折斷,發出啪啪之聲,眼淚汪汪送到沈振衣面前。
——這到底還是不是原來的世界?
大多數人都有這樣的疑問,拜月窟的人更都是欲哭無淚,不知道自己到底幹了什麼。
明明是想要來害人,現在……成了給人獻寶?
邱音玄口中發出嗬嗬之聲,他不知道該怎麼做。眼看沈振衣揮手讓天煞奇獸離去,緩緩走回來的時候,他只覺得四肢發軟,有一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最後一點作為一方豪雄的尊嚴,支撐住了他沒有屁滾尿流。
主要是他明白,就算是跑也沒用。
沈振衣不會放過他。
果然沈振衣返回之後,先與張雄武打了個招呼,歉意道:「天煞奇獸現世,驚擾了張兄,實在抱歉。」
張雄武哈哈大笑,拉住了他手臂,神色更是熱切,「沈三公子天下奇人,我今日才親眼看到了。就憑這一手馴服天煞奇獸的功夫,天下之大,公子盡可去得。一會兒還請公子一起喝兩杯,我們好好親近親近。」
沈振衣微笑點頭,不動聲色抽回了手,「日後自有機會。」
他又把八修使者給拒絕了!
沈壽在旁哭笑不得,老三這脾氣,只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改了。好在張雄武也不以為杵,在沈振衣漏了這麼一手功夫之後,雙方的主客之勢倒轉。現在是他這位八修使者,得對這位前途無量的爵爺好好巴結才是。
「師父!」楚火蘿迎了上來,眼睛亮晶晶的,「你剛才那是什麼功夫,怎麼天煞奇獸看到你就服了?教我!教我!」
龍郡主也湊過來,落落大方恭喜道:「公子真是深不可測,這等能耐,真是一般人連想都想不到的。」
沈振衣擺了擺手,示意這些以後再說,他穿過人群,走向還在硬撐的邱氏父子,淡然開口問道:「天煞奇獸,是你們拜月窟的人放出來的?」
邱真君早就嚇癱了,他撲通一聲軟倒在地,淚流滿面懇求道:「三公子,是我們犯了糊塗,求三公子饒命!」
平時,他什麼都能指望父親,但現在這一刻他難得的清醒,發現父親也不可能保得住他。想要活命,只有向這個年輕人懇求。
沈振衣卻看都沒看他,只盯著邱音玄。
邱音玄苦笑,半閉雙目道:「沈三公子目光如炬,我實在料不到你竟然有這樣的辦法可以制服天煞奇獸。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他搖了搖頭,心灰意冷道:「公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求莫要滅了我們拜月窟的道統。」
沈振衣微微頷首,「你能直承其事,也算是一條漢子。你們拜月窟中自你父子往下,參與此事的,有一個算一個,就自裁吧。」
「拜月八法,我會另擇人選,傳承下去。」
他的語氣平平靜靜,全然不像是宣判了一個大宗門的死刑。
全場噤若寒蟬,但沒有一個人敢反對,仿佛沈振衣的話就是金口玉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