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也曾少年熱血

  造鐵玄關之前。

  火焰面具人密密麻麻地站著,每隔一會兒,便有人脫眾而出,昂然向前。

  ——一去不回。

  他們是用自己的血肉與生命,來阻攔凶獸進襲的過程。

  等著增援。

  在他們身後,一道鐵牆正在徐徐升起。

  不過即使是秘法大匠傳人弟子,也很清楚,光憑這一道城牆,還攔不住神境六階的怪物。

  他們唯一的希望,便是等到城主的增援。

  「為什麼……霸王城的人還沒來?」

  有人咬牙切齒,膝蓋顫抖。

  即使是他們,也不是不會畏懼。

  「他們……早就腐朽了!」

  在這群人的最後,真正的秘法大匠傳人,白髮老者半身紮根於土地之中,發出冷笑。

  「他們早就忘了,建設城池的目的是什麼。」

  老人的語氣中帶著失望與悲憤。

  「……在精鐵城牆之後,強者覺得自己安全,只想著爭權奪利,卻沒有想到當年先祖們篳路藍縷,是如何在凶獸的口中搶下一縷生機。」

  「今日,我在,造鐵玄關便在。」

  「我若不在,造鐵玄關便即覆亡!」

  「說實在的,這樣的城池,覆滅也是天數。」

  話雖如此,他的鮮血仍然在流,鮮血混入泥土,化為精鐵。

  即使對世人失望,但秘法大匠的理想,仍然是救世安民!

  「師父!」

  那些火焰面具人悲憤交加,一起呼喝,默默流淚。

  「來了!」

  前面負責偵察的弟子,忽然發出驚呼,就見前方不遠處,一道白色流星摧枯拉朽碾壓而來。幾名弟子一起呼喝,撲上去阻攔,但就像是秋風掃落葉一般,被衝撞成齏粉!

  這些人付出生命,不過只能阻止聶馬兒的腳步一瞬而已。

  「真是不怕死。」

  聶馬兒頓住腳步,原本白色的甲冑已經化為鮮紅,臉上的神情更是猙獰。

  這都是這些死士的鮮血。

  然而聶馬兒卻滿不在乎,他信手拍了拍,仿佛揮去微不足道的蒼蠅。

  火焰面具人們聚集在一處,嚴陣以待。

  但聶馬兒全然沒有將他們看在眼中,他的目光,始終只停留在人群中的白髮老者身上。

  「你就是這一代霸王城的秘法大匠傳人?」

  他斜著眼睛開口:「看上去已經快油盡燈枯了嘛?果然是弟子不爭氣,沒法選出合意的繼承人麼?早知如此,我也不用特意來跑一趟,只要等你老死了,造鐵玄關自然滅亡。」

  「大膽!」

  在這些火焰面具人眼中,秘法大匠傳人便如神一般,豈容人如此侮辱?

  當下便有幾人高高躍起,催動塵土化為鐵龍,向聶馬兒攻去。

  聶馬兒渾不在意,雙手連揮,這些人還未來得及靠近他,便在空中被撕成血肉碎片,散落塵埃。

  白髮老者面色微變,沉聲道:「不必理他,穩住陣型。」

  他一動不動,只是將一切精力都用在身後鐵牆的建設上。

  無論如何,即使是死,他也想要保住造鐵玄關。長沙小說網 .

  「想用你們的萬血玄鐵大陣?」

  聶馬兒發出嗤笑聲。

  「就算給你們組起來了,又有何用?難道你們還能擋得住我一爪?」

  他好整以暇,一點兒都不擔心。

  「你連萬血玄鐵大陣都知道?」

  白髮老者目光冷厲,喝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身為人族,投靠凶獸,豈不知恥?」

  這個獸心人知道造鐵玄關,原本就是令人詫異之事。

  但或許獸心人滲透嚴密,獲取了這機密的位置,但萬血玄鐵大陣,非秘法大匠傳人不知,這人怎麼會知道?

  「哼!人心奸惡,便是都死了,又能如何?」

  聶馬兒放聲狂笑,「你問我為啥知道萬血玄鐵大陣?那當然我也曾經是這大陣的一員!」

  什麼?

  火焰面具人中起了一陣騷動。

  ——萬血玄鐵大陣的成員,就是秘法大匠的傳人弟子,也就有望成為造鐵玄關守護者,與他們一樣!

  這樣的人,應該將一切都獻給人族的福祉,為了守護不惜犧牲一切。

  ——居然會轉化為獸心人?

  「你胡說,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通過鐵血試煉?」

  有人義憤填膺,當場怒吼。

  聶馬兒冷笑:「我也曾年少輕狂,我也曾滿腔熱血!可是換來的是什麼?不過是背叛與欺辱!」

  「秘法大匠傳人,說得好聽,也不過是男盜女娼之輩!」

  他雙目血紅,這幾句話說得悽厲之極,也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

  駱大天王藏身在後,只覺得如坐針氈。

  他恨不得聶馬兒趕緊大發神威,將這些奇奇怪怪的人都一網打盡,至於什麼後果,他已經顧不得了。

  再這樣拖延下去,天知道會有什麼轉折。

  但他又不好開口催促,只能暗地裡著急。

  白髮老者似乎也是故意在拖延時間,沉聲問道:「你是那座城宣誓為鐵血人?接受哪位大師的傳承?怎能欺師滅祖至此,你忘了當日的誓言麼?」

  這時候再問什麼其實已經毫無意義。

  但白髮老者自己也知道,即使萬血玄鐵大陣布成,那也不是神境六階的對手,這只能是拖得一刻多一刻。

  「誓言?呵呵。」

  聶馬兒澀聲開口,一字一頓:「化身鐵血,守我堅城?話都是你們說的,真要有什麼事,還不是讓我們這些炮灰去送死?」

  「送死便送死,那也沒有什麼,但無論如何,也不該害我父母妻兒!鐵血珍貴,難道我們流的血都是白費的麼?」

  他狀若瘋虎,想起當年往事,咆哮不定。

  這本是聶馬兒一生執念,如今獸靈入體,刺激他的精神與大腦,他本已經不太正常,只記得仇恨與憤怒。

  白髮老者一時語塞。

  他也知道,不公平之事,天下皆有。這等人倫慘事,不落在自己身上,便不會知道有多痛。

  「縱然如此,也可稟告秘法大匠傳人,必能為你秉公處斷,為何要自暴自棄……」

  白髮老者自知說話無力,只是勉力相勸。

  「我不是自暴自棄!」

  聶馬兒陡然睜大了眼睛,血光四射。

  「我是要復仇!」

  他露出森冷的白牙,殺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