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也真是找事……」
楚火蘿在旁與龍郡主嘟噥,她覺得根本沒必要做好人,以師父高高在上的態度,就算是做了好人別人也未必領情。
但她也知道沈三公子就是這樣的人。
——如果不是,那她們幾個或許根本不會活到現在。
「我不要!」
馨兒還在抗議,沈振衣卻壓根兒不搭理她,手輕輕一招。馨兒身不由己,從廣聖君的身後飛出,落在沈振衣面前,盤膝坐下。
廣聖君面色微變,「小友好功夫。」
馨兒天生體質特殊,幾乎無法修行武學,但體內有他數百年的精純真氣護身,等閒高手根本近不得身。
沈振衣居然能夠遠遠將其控制,讓她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這份本事放在外城,就令人覺得可怖了。
趕車壯漢福壽仿佛想起了什麼,湊到廣聖君面前,低聲道:「老主人,我想起來了。咱們從內城出來時候,有人提起過這個棄劍山莊沈三公子,說他因為解救凶獸圍城,立了大功,提升為四級宗門……」
「哦?」
廣聖君挑了挑眉毛,這種小事,他挺過就算,也不會放在心上。不過這也能說明沈振衣確實是外城中的佼佼者,這與他的武學境界就相符了。
「你幹什麼?」
馨兒被無形之力拘束,更是惱火,想要掙扎卻紋絲不動,咬牙大叫。
「得罪。」
沈振衣也不理她,右手一抖,那一枚金針激射而出,直刺她頭頂百會穴,瞬間沒頂!
「鼠輩爾敢!」
廣聖君目眥盡裂,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人竟然膽大包天,敢在自己面前動手。這一針哪裡是治病,分明是致命!
天靈一針下去,哪裡還有命在。
廣聖君悲憤狂嘯,只想先奔過去看孫女情形,隨後再將這人碎屍萬段!
但他腳步剛動,旋即一僵。
——不對。
沈振衣這一針下去,若有殺機,以馨兒體內的真氣狀況,必然會有所反應,引動天地之力的反噬——這本身就是廣聖君為孫女做的防護。
如今這一層防護卻並沒有啟動,難道說此人的武學能夠高明勝過自己,繞過這一層防護不成?
——如果他真有這本事,又何必對一個小姑娘動手。
廣聖君到底城府極深,稍一思索便覺不對,定睛細看,只見孫女身子搖搖晃晃,卻並無垂死之兆,反而是臉上泛起一股紅潤之意。
——這分明是生機重建之相?
難道這一針下去,還真的逆天改命,換了主脈?
廣聖君詫異之時,沈振衣已經垂手而退,面色淡然,「好了,帶她回去休息一陣,半年之後,我再為她用針,便能逐漸重鑄經脈,幾次之後,自能恢復與正常人一般。」
他仍然平平靜靜,好似並不是治癒了絕症,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愛中文網 .
廣聖君又驚又喜,撲上前去摟住孫女,伸手在她脈搏上一搭,臉上便現驚喜。
——冰極病骨之人,身上經脈、骨骼全都滯澀不通,虛有其表,脈相類似於無,幾乎和死人沒什麼分別。
如今馨兒的脈相雖然仍舊微弱,但卻有了輕輕的搏動,這一線生機聽在廣聖君耳中,就不啻驚雷!
「真……真的!」
一針下去,主脈貫通,從頭頂百會穴到會陰穴,長長的一道脊骨,竟然是在逐漸形成的過程中!
天地元力豐沛,在體內蓬勃轉動,盎然生機!
「這……這怎麼做得到?」
廣聖君狂喜之餘,心中更是驚詫。
——之前保命堂的鐵神醫對他解說過金針換脈,在這位神醫口中,金針換脈乃是極為精細醫道聖術,據斷簡殘篇記載,運用金針換脈手法,原本就是逆天改命之舉,要受天譴,遭遇天劫。
這固然說得有些危言聳聽,但金針換脈確實是極為複雜的手法,鐵神醫研究多年,也只能得其皮毛,自慚不已。
沒想到這年輕人隨手一針,便有這般奇效。
——這真的是金針換脈嗎?
感覺到自己世界觀被顛覆了的廣聖君一臉迷茫,抱著昏迷過去的孫女,茫然望著沈振衣,甚至忘了道謝。
「走了。」
沈振衣也不圖他的謝,事情完畢,也就不願多留,招了招手,吩咐三個女弟子與他一起收拾東西,揚長而去。
看著沈振衣的背影,廣聖君才反應過來,他沉吟一陣,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交到福壽手上,吩咐道:「你去把我這家主玉佩交給沈三公子,說日後他到內城,若有難處,儘管來找我。」
這玉佩通體青色,上有白鳥形狀,栩栩如生。
福壽吃了一驚,「老主人,要將這東西給他?」
這位沈三公子治好了小姐,主人肯定是感激涕零,必然有大回報,但是把這白鳥玉佩交給他,未免也太鄭重了吧。
——這可是先祖留下來的寶貝,持白鳥玉佩之人,幾乎能夠得到廣聖家的傾力支持。
「他能救馨兒,我就算是傾家蕩產,也都願意。」
廣聖君堅定點頭,「何況之後還需要他多次給馨兒施針,當然得表示我的誠意。」
他頓了一頓,又道:「似乎他進入內城,還有什麼麻煩,到時候憑著我這玉佩,調用廣聖家之力,必然能夠輕易掃除,他就與我們廣聖家綁在一處,何樂而不為?」
廣聖君雖然不清楚來龍去脈,但是棄劍山莊升級為四級宗門,加上沈振衣的武道修為,居然不能夠直接晉級到內城,必然有其原因,大概率便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他當然可以主動出手,為沈振衣掃清障礙,甚至沈振衣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這樣就沒辦法施恩於人。
所以廣聖君乾脆狠了狠心,將家傳玉佩交到沈振衣手裡,讓他隨時可用廣聖家的力量。
——正常人,就該感激涕零了吧?
廣聖君覺得自己雖然老了,但敏感性還是不差,收買人心自有一套。
可惜沈振衣的反應,卻仍然淡漠的很,他接過福壽趕來送的玉佩,上下翻看了一下,只淡淡地說: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