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對話,在內城好幾個宗門中都在進行。
駱大天王下諭,針對十九外城棄劍山莊——這件事大家心裡有數,但在外面卻隻字不提。
內城之中,也就只有這幾家接到命令的宗門知曉,沒有引起什麼波瀾。
外城中了解之人,更是絕少。
而現在拜訪棄劍山莊之人,卻對此事似乎甚為瞭然。
「沈三公子,這位是我師叔,也是我們天門的護法。」釋迦光輕咳一聲,向沈振衣介紹鄒岳龍。
鄒岳龍如今正蹲在沈振衣面前,好奇地看著後者。
他也是一代宗師,在外城更是地位高企,但他卻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釋迦光不得不為他解釋,「鄒師叔對你的武學感興趣,今日來此,也是為了傳達天門的善意。」
「善意卻也未必。」
鄒岳龍純粹是個同門拆台,搖頭晃腦道:「沈振衣,你可知道你已經大禍臨頭了?」
楚火蘿大怒,「老頭,你胡說些什麼?」
沈振衣卻擺了擺手,阻止了她,微笑道:「鄒護法有何教我?」
鄒岳龍一聳肩,慢條斯理道:「你得罪的人不少,聽說駱大天王下諭,讓好幾家宗門下降,壓著你不讓你通過年終大比,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什麼?
楚火蘿與龍郡主面面相覷,紫寧君臉上也掠過一絲陰影。
「什麼駱大天王,竟然這般無恥?」
楚火蘿罵罵咧咧,她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釋迦光卻是不由手腳冰冷,他今天都是第一次從鄒躍龍口中聽到這樣的消息。
——為了棄劍山莊之事,駱大天王竟然親自開了尊口?
師叔你怎麼沒早和我說啊?
駱大天王駱煞,是內城西北邊緣的一霸,實際上掌控著與十九外城相連內城大片區域的控制權。
他來歷已經不太清楚,只知道他靠著心狠手辣在內城崛起,已經是個精瘦的中年人,人稱「駱叔」。後來年歲漸長,威望漸重,便被人稱為「駱爺」。
等到這百年來,這一片區域已經幾乎無人能與其抗手,他的名號,也就順理成章地提升為「駱大天王」。
駱大天王具體有多少年紀已經無人知曉,總之崛起超過了四百年,年紀肯定也已經不輕。
「師叔,駱天王為什麼會針對棄劍山莊?」
釋迦光額頭冒汗,他原以為是七宗的什麼幾個後台惱怒,要對付沈振衣,誰知道竟然牽扯到一條大鱷魚。
這可怎麼辦好?
他勸著鄒岳龍來示好,那是基於他對沈振衣潛力的信心——但是對上強大的駱大天王,這未免有些讓人底氣不足。
「我怎麼知道?」
鄒岳龍吹鬍子瞪眼睛,「也許就是這老鬼腦子不好了,胡亂動手。也可能是有人托到他手下,人家扯大旗作虎皮,我又和那老鬼不熟!」
天門勢力,駱大天王或許要顧忌幾分,但是對他們這些天門中人,也沒什麼尊敬之意。
鄒岳龍和他當然也沒什麼好關係。
「哦……」愛中文網 .
別人都大驚小怪,唯有沈振衣淡然處之。
「那便這樣吧。」
駱大天王何許人也,他不知道,也不關心。
反正如今大勢已成,別說是區區地方一霸,便是霸王城住,乃至玄天九老,也攔不住他的路。
「你不擔心?」
「不害怕?」
鄒岳龍好奇地繞著沈振衣轉圈子,嘖嘖稱奇。
沈三公子白衣勝雪,態度從容如月,從頭到尾,臉色都沒變一變。
「有何可怕?」
沈振衣毫不在意。
「不說別的,這一次年終大比,你們就未必能夠過得去。」鄒岳龍哈哈大笑,先豎起大拇指讚賞,「老夫最欣賞你這種膽大包天的年輕人了。但現在可不是光膽子大就能解決掉。」
他開始為沈振衣計算,「下來對付你的,可不是你在外城遇到的三級宗門。」
但凡踏入內城的,在百年保護期之後,一般都能夠自然而然晉升入四級,不能晉升的便自然淘汰,也不可能接受駱大天王的諭令來對付沈振衣。
所以年終大比,沈振衣要對付的是一堆四級宗門。
「四級宗門,可都是有神人境第四重高手坐鎮的。你怎麼贏?」
除非在這短短時日之內,沈振衣能夠突破神人境第四重。
——他應該還沒有神人境第四重吧?
鄒岳龍有點吃不准。
沈振衣轉頭對楚火蘿等人道:「既然如此,你們幾個要抓緊了,神人境第四重,離你們還有點距離,只怕未必來得及突破。」
紫寧君剛剛鞏固神人境第三重境界,楚火蘿和龍郡主摸到了第三重門檻,在沈振衣指點之下,一舉突破也不是太難。
但是神人境第四重,未免也太扯淡了吧?
鄒岳龍平日已經說話不著調了,沒想到遇上一個比自己說話更不著調的人,不由哈哈大笑。
「沈三公子,你是想讓三位女弟子,去對付內城的四級宗門?好!這口氣好大!我喜歡!」
如果沈振衣真能用女弟子幹掉對方的四級宗門,那駱大天王的面子可就丟得大了。
雖然這種事不大可能發生,但想想就讓人覺得解氣。
鄒岳龍擠眉弄眼,湊到沈振衣面前,「你有此心,老夫也可以盡力幫忙,你要不要面色武學秘笈?靈丹妙藥?老夫也有些路子,幫你搞一些不成問題?」
想著沈振衣可以用來對付駱大天王,鄒岳龍就暗自欣喜,哪怕讓他補貼一些,也完全值得。
——反正不用他親自出面與駱大天王對抗,他怕什麼?
沈振衣瞥了一眼鄒岳龍,釋迦光滿面尷尬,這長輩如此行徑輕佻,實在讓他也沒什麼面子,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道:「三公子,我師叔也是一番好意……」
沈振衣微笑點頭道:「我知道。」
他頓了頓,然則又搖頭婉拒謝道:「天門好意,我已心領,不過這位什麼駱大天王,我還真沒放在眼裡。」
內城一霸,何足道哉。沈振衣的目光從來不在這些蠅營狗苟的事物上停留。
他的目光,早已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