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郡主知道楚火蘿的脾氣,連忙扯了扯她的袖子,自己走上前,不卑不亢行禮道:「我師姐素來如此,兩位不要見怪,請稍待片刻,我們就去通報師父。」
她博聞強識,這幾日在城中也是惡補各類訊息,以作參考——龍郡主知道師父是萬事不關心的性子,楚火蘿又風風火火,紫寧君清高自矜,這些俗事只能自己多費些心思。
妙賢蓮宗與小如意門,是外城中厲害的三級宗門,這一點龍郡主還是知道的。只是這兩門距離此地還頗為遙遠,想不到竟然會聯袂前來。
從他們身上可感覺不到什麼善意,龍郡主還是決定趕緊稟告師父定奪。
又拉了待發作的楚火蘿一把,她們三人一起返回堂中,向沈振衣報告。
「哦。」
沈振衣只淡淡回應了一聲。
「妙賢蓮宗、小如意門,都沒聽過,那就讓他們進來,問問他有什麼事。」
這話說得可比楚火蘿更氣人——龍郡主暗自慶幸那兩位沒當場聽到,否則只怕真要發飆。
她出門去請方知曉與莫無邪進來,他們兩人在門口只等了一小會兒,便已有些不耐煩,見沈振衣安坐於榻上,沒有絲毫迎接之意,更是不滿。
「沈三公子的大名,這幾日如雷貫耳,今日一見,也未見什麼出奇之處。」
莫無邪搶先開口。
雖然受師門吩咐,前來刺探消息,但她心高氣傲,怎肯相信比她更年輕的沈振衣能有多大本事,言語之間就難免有挑釁之意。
沈振衣淡淡掃了她一眼,見她煞氣滿額,無心搭理,「虛名而已,何必在意?」
方知曉沒先說話,聽沈振衣之言,以為他謙抑,惱怒之意就去了幾分。
他無禮地打量著沈振衣,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居然能讓師門如臨大敵。
怎麼看起來都平平無奇,貌不驚人啊。
方知曉心中腹誹,不過還是攔住了要繼續挑釁的莫無邪,拱手道:「此次前來,先要恭喜沈三公子創立棄劍山莊,躋身三級宗門。到月末之時,正是我們原本七家月旦武評之日。既然棄劍山莊也已經是三級宗門,便邀請三公子一起參加。」
月旦武評?
龍郡主回想了一下,似乎是這七家三級宗門組織的論武盛事,十九外城中人,都以被邀請參與月旦武評為榮。
不過具體細節,龍郡主並不知曉,想來無所不知的師父應該清楚,所以她也並不擔心。
但沈振衣卻反問道:「月旦武評,乃是何意?」
他不知道!
龍郡主嘆了口氣。師父確實知道許多別人不知道的秘聞,但對於有些唾手可得的消息,反而不甚關心。
或許……是因為這七家宗門月旦武評還太低端。
——不知怎的,龍郡主有這樣的想法。
方知曉大概也沒料到沈振衣竟然是這樣的反應,畢竟七宗月旦武評,乃是十九外城的一大盛世,幾乎是婦孺皆知。187小說 .
略為一怔便道:「月旦武評,乃是我們七宗論武,每個幾年便會舉行一次,有數百年歷史——以前武道盛世,宗門論武平凡,每月一次,故而名之『月旦』,如今武道衰微,早已不定期舉行了。」
「鄉巴佬!」莫無邪心中暗自鄙視。
霸王城在幾百年前,還有反攻消滅凶獸的雄心,那時候武道昌盛,便是十九外城這種偏僻地方,也是武風熾盛
本地最強的武道勢力,每個月都會論武一次,一是品評新出現的武學和弟子,查看進度,二也是互通有無,交流武學,以求武道增長。
發展到現在,其實不過成了幾派宗門暗中別苗頭比高下的爭鬥,早已失去了初衷。
雄真門、妙賢蓮宗、小如意門、金羨宗、迷心堂、陌刀山、燕子連環是如今霸王城十九外城的七家三級宗門,月旦武評就由他們組織舉行。
——現在有加上一個棄劍山莊。
按照慣例,棄劍山莊成為三級宗門之後,就有與另外七家共同的主事之權,不過方知曉與莫無邪此來,只是邀請他們與會,顯然並沒有引他們棄劍山莊入核心的意思。
沈振衣一聽就明白,但也渾不在意。
「月旦武評似乎也沒什麼意思,我就不去了。」
他懶得多想,一口回絕。
「三公子前去,定能讓蓬蓽生輝……什麼?」
方知曉還在說著套話,突然反應過來,沈振衣居然是拒絕前往。
他怎麼會說不去?
方知曉簡直懵了。
參與月旦武評,不知道是多少外城武人的夙願和光榮,就算是世家大族,豪門官紳,都會想辦法給後輩搞一張門票擠進來,這是可以吹上許多年的經歷,更何況雖然如今武學衰微,但是交流對晚輩仍然有幫助,但凡參與月旦武評的,大多都修為大進,日後前程也更為光明。
一般人聽說邀請,都是興奮莫名,哪有像沈振衣這樣的?
莫非他是心中不滿?
方知曉還是清楚門中長老們的意思,這一次邀請沈振衣參與月旦武評,並不是什麼好意,就是要給個下馬威,殺殺棄劍山莊的銳氣。
這不去……可就尷尬了。
莫無邪冷笑道:「沈三公子大概不知道咱們月旦武評是何等盛事?這可是十九外城每一個武者都翹首以盼的大會,有資格參與,便是三生有幸!你可不要不識抬舉!」
她頓了一頓,又道:「莫非是棄劍山莊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武學,之前功勳僥倖而來?」
十數日斬殺三千多凶獸,大家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可能,凶靈雖然是真的,但獲取手段可未必一定就是斬殺。七大宗門當家的老成持重,不會宣之於口,年輕一輩弟子可都是莫無邪這個想法。
「你說什麼?」
楚火蘿柳眉倒豎,她可容不得別人說棄劍山莊半句不好,「我們棄劍山莊的武學如何,你要不要試試?」
她現在膽氣豪壯,雖然莫無邪的修行境界看上去比她還高,但她一點兒都不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