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活人?
李道生雖然手中握著長劍,但身上還是冒出了雞皮疙瘩。
這種詭異感的來源和天道怪相不一樣,是來自生理層面的噁心。
從外表上看,這不像是類人擬月生物,它更像一顆海膽。
可它的內部卻又藏著一張如此生動的臉。
難道,這張臉只是它的擬態?
為了欺騙,或者獲取同情?
李道生不知道原因為何。
但他明白,自己救不了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滿足她的要求。
長劍綻放出一抹銀白,將其分成了兩段。
看著那張臉上的瞳孔迅速渙散,李道生的長劍也重新化成劍印,烙在了他的右手食指上。
真是個詭異的世界……
撿了幾條觸手,李道生將它帶了回去。
再度見到風回時,她的肢體已經產生了細微的變化。
是骨架變大了一些?還是手腳變長了一些?
李道生也說不上來,總之……
比起之前的風回,此刻的她,好像要更「大隻」了一些。
聽見李道生的動靜後,風回猛地轉身,太陽穴蹦出的青筋越發粗大,她喘著粗氣,壓抑著心底的躁動,不敢說話。
「吃吧,剛找到的,還新鮮。」
把幾條觸手放在地上,李道生轉身走開了。
他倒不是害怕,他只是覺得,風回也許並不像讓人看到她進食的樣子。
果不其然,在李道生走開後,湖邊立刻傳來了咀嚼聲。
光是遠遠的聽著那聲音,李道生就能猜到,風回的吃相應該不太美妙。
等了好一陣,直到風回主動叫他後,李道生才再度出現在湖邊。
「謝謝……」風回蜷縮著腿,低聲說到。
「我有個問題,」李道生想了想,說出了自己剛才遇到的事,「擬月生物的體內,會產生人臉嗎?」
風迴轉過頭看向他:「你剛才殺掉的那只有人臉?」
「對,一個女孩兒的臉,還挺年輕的。」李道生回憶了一下。
風回沉默了片刻。
「難怪你能在這種地方找到擬月生物,它應該才進過食。」風回的情緒有些低落。
「擬月生物會吃人,但只有人形的擬月生物,擁有特殊的偽裝能力,可以完整地複製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你剛才殺的那隻,應該是異形擬月生物,才吃了人,躲到遠離城市的地方消化。」
「你看到的臉是上一個被害者,這一類異形擬月生物雖然會吃掉人類,但人類的面部與思維,依舊可以在它們的體內存在一段時間,直到下一次進食,思維與面部被新的人類替代。」
「這期間,被它吃掉的人類,感官會與擬月生物共享,對人類而言這段時間生不如死。」
難怪那張女孩兒的臉讓我殺了她。
李道生點點頭。
「閒著也是閒著,要不你給講講人形擬月生物,是怎麼模擬人類的吧?」
李道生問到。
風回的沉默,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長。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她慢慢站起身來,抬頭看向夜空里那兩輪明月:
「人形擬月生物,極其特殊。」
「在一模一樣的兩人相遇前,幾乎沒人可以分辨出誰真誰假,甚至人形擬月生物自己也會認為,自己就是原主。」
「直到相遇的那一刻,它的食慾才會爆發。」
這麼詭異?
擬月生物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原主?
李道生想了想,又問:「那人形擬月生物是怎麼選擇複製對象的,隨機嗎?」
這一次,風回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二十多年,對人形擬月生物的出現規律,複製原因,誕生過程等研究,幾乎沒有任何進展。」
「唯一存在的一個假說,是它。」
風回指向了天上那兩輪月亮。
「被它照到的人,會有概率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形擬月生物。」
「這個概率是多少,原因是什麼,不得而知。」
「所以它只是一個假說。」
李道生點點頭,也看向了月亮。
說起來,自己也被它照過了。
————
今天天氣有些不好。
李道生花了一整夜,才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開門出現了意外,這不是他的世界。
這個城市叫坦丁城。
李道生坐在街邊的長椅上,仰頭看著天空。
昨夜,他親眼看到天上掛著兩輪明月,現在天亮後,這世界倒是和自己原本的世界差不多了。
同樣的藍天白雲,同樣的高樓林立。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世界的科技,在某方面要比他所在的世界發達得多,有些方面又遠遠不如。
具體情況,很難形容。
甚至連兩個世界的人類之間也都有細微的區別。
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之所以明明是藍天白雲,李道生還是覺得天氣不好,原因就在於溫度。
坦丁城的平均氣溫很低,空氣也很乾。
李道生大概感覺了一下,換算到他的世界,這裡的氣溫起碼都零度以下了。
這種天氣在他的世界雖然也不罕見,但生產生活學習等一系列活動,通常都放在了有暖氣的室內進行。
可在這個世界,所有人似乎都不覺得這是一個折磨人的溫度,他們穿得照樣輕薄貼身,絲毫不顯得臃腫,如果這不是什麼高科技的保暖材料,那就只能是兩個世界的人種區別了。
說起來,從昨晚開始,李道生就頻繁地在各種大屏幕上看到「擬月」這個詞。
他嘗試去了解了一下,這個東西,似乎來自多年前的一場異變。
天上出現了兩個月亮,接著一種名為擬月生物的東西也跟著出現了。
它們神出鬼沒,以人類為食,形態各異。
總的來說,分為人形與異形兩種。
異形的擬月生物千奇百怪,什麼動植物的形態都有,甚至是雜糅在一起的形態也有。
可類人的人形擬月生物,就較為簡單了。
它們會變成一個這世上存在的人,和那個人一模一樣,然後找到對方,吃掉對方。
成為唯一的存在。
要說為什麼能了解得這麼清楚,是因為昨晚李道生綁了一個過路的倒霉醉漢,一句句問出來的。
對於綁人這種事,他沒什麼道德壓力,事急從權嘛,還免費幫對方醒了個酒。
但他小看了這座城市的監控系統。
很快就有執法人員盯上了他,七拐八拐地跑了一整夜,他才甩掉那些人。
此刻坐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旁,倒不是在休息。
而是李道生感覺到,身體在蠢蠢欲動,這個附近,有能致死的危險存在。
他正是因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