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子,嘴邊的茸毛都才剛剛長出,恐怕最多才剛成年。Google搜索
而那杆獵槍,不知道歷經了幾代人的手,早已經斑駁得生出鏽跡。
陳燃就用這獵槍,幹掉了兩個僱傭兵?
若非自己親眼看到,許榮根本就不敢想像,眼前這孩子的槍法,讓他驚嘆,尤其是那潛伏的天賦,更是讓許榮心中不禁懷疑,若是自己面對這小子,能躲得過麼?
「隊長,死了兩個,還有一個重傷。」隊員檢查周圍情況後匯報。
「帶走。」
許榮只是簡單一句話。
他走到陳燃跟前,蹲下身子,看著驚魂未定,還沒反應過來的陳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不起。」
這是一個意外,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山林深處,竟然還有獵人潛伏在這狩獵。
陳燃抬起頭,紅著眼睛,淚流滿面,就像失去整個世界一般,眼神空洞看著許榮,一言不發。
他知道,爹活不下來了。
靠山屯,靠近大興安嶺下的屯子,這裡的人,靠山吃山,不少人家裡祖祖輩輩都是獵人。
陳燃從小在這長大,父子三人相依為命,哪裡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悲劇發生。
此刻,陳家老舊的屋子外,站了不少人,誰都沒有料到,陳家會出這樣的事情。
「老李,你們幾個安排一下,老陳這走了,他們兩個娃,哪裡會料理後事,」
村書記老張背著個破舊外套,手裡拿著老菸斗,皺著眉頭交代,「解放軍同志過來了,我去一下。」
「放心吧。」老李幾個人忙點頭道,「我們送老陳走!」
老張點了點頭,嘴裡的菸斗,冒出一陣煙,緊了緊身上的破舊外套,急急忙忙朝著村支部趕去。
許榮坐在那已經好一會兒了。
發生這樣的事,他心裡很不好受。
看到老張來了,他忙站了起來:「張書記你好,我是這次……」
他話還沒說完,老張揮了揮手,走到桌子前,嘆了一口氣,沒有什麼客套。
換做以往,對待許榮這樣身份的人,他肯定是好好招待的。
「張書記,這次是個意外……」跟在許榮身邊的人,見老張臉色難看,忍不住開口。
「砰!」
老張頓時怒拍桌子,「意外?你一句意外,老陳的命就沒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雙目赤紅,情緒有些壓抑不住,「你讓那兩個娃怎麼辦?啊!」
老張的聲音有些哽咽,饒是他快六十了,經歷風風雨雨,可聽到陳剛死了,整個人差點沒暈過去。
「兩個娃從小就沒了娘,現在連爹也沒了,你讓他們怎麼辦?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老張用力拍了拍大腿,又坐了下去,大菸斗里冒著濃煙,嗆得他眼淚直流。
這麼多年,村子裡誰家沒受過老陳家的恩惠?打下的獵物,時常分給左鄰右舍打牙祭,即便老陳家日子過得再苦,村子誰家有點事,陳剛絕對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忙的。
要不是為了救村子裡的人,陳剛也不會丟了一條胳膊!
「對不起,這是我的責任。」許榮鄭重道歉。
「解放軍同志,我不是沖你發火,我是沖自己,」老張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我要是能耐點,早點幫他們解決問題,也不需要陳燃這孩子,這么小就承擔這麼多事情啊。」
他頓了頓,看著許榮,無奈地搖了搖頭,「這馬上要高考了,他們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真擔心兩個娃,會影響自己這一輩子的路……」
許榮心裡不是滋味,聽著老張的話,更是有些愧疚。
「張書記,高考完,很快就是秋季徵兵,如果到時候陳凡沒能考上,不妨送他去部隊試試。」
來之前,許榮便先調查了一下陳燃跟陳凡兩個人的學習成績,自然了解一些。
相比較而言,陳燃的成績好很多,要考上大學不會有什麼問題,倒是弟弟陳凡,從小體弱多病,哪怕很努力,學習成績依舊跟不上。
「至於陳燃上大學的學費,我來承擔。」
老張轉頭看了許榮一眼,吧嗒吧嗒抽著旱菸,搖了搖頭:「陳燃那孩子……不會接受的。」
許榮心中一動,沒有再說什麼。
山上的墳,算是有了個伴,將父母葬在一起,他們不會那麼孤獨。
陳燃燒著紙錢,臉色依舊有些蒼白,跪在一邊的陳凡,看過去跟陳燃長得一模一樣,只是身子更消瘦、單薄了些。
「爹……」陳凡身子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走。
他燒著紙錢,通紅的眼裡不住流淚,臉上滿是自責和愧疚。
跪在那已經很久了,陳凡的膝蓋都麻了,可他依舊跪著,看著墓碑難受。
「爹死了,以後我照顧你。」陳燃開了口。
「哥,我不想上大學了,就算讓我上,我也學不過別人,還是你……」
「你不上大學要做什麼?」
不等陳凡說完話,陳燃已經搖頭,「你從小身子弱,只有上了大學,找份安穩的工作,日子才好過,我可以打獵,也可以出去打工,總之,爹死了,這個家就聽我的,明白麼。」
長兄如父,陳燃現在成了家裡的頂樑柱,他說的話,陳凡就要聽。
陳燃一下子就像個大人,成熟,沉穩,哪怕他的臉依舊稚嫩,看過去稚氣未脫,心中更是因父親的死,而悲痛不已,但他的肩膀卻已經必須扛起一個家庭。
現在,他是一家之主。
「可是……」陳凡紅著眼睛,身子顫抖,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這虛弱的身體。
為了掙錢給自己養身子,為了照顧自己,爹跟大哥才要進山去打獵,否則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
陳凡哭了起來,抽噎著,肩膀抖動,他真希望死的那個是自己,那樣就不會再拖累大哥,拖累家裡了。
「爹很希望你上大學,我也希望你能上大學,別讓他失望,也別讓我失望。」
陳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陳凡整個人身子顫了一顫。
許久,他才重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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