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定風波,吹皺一池春水!

  但更有趙仙子性格孤高、心高氣傲,要直衝九霄、成就金仙,才考慮道侶的緣故。

  趙仙子一路走來,曾經無數門內門外的天之驕子,乃至師門長輩對她情有獨鍾,明白暗示要收為道侶。只要她肯點頭,修仙之途只怕會更平坦十倍。

  但她始終不肯出賣原則,不肯委身下嫁,哪怕因此錯失了諸多機緣,也在所不惜。

  如此遺世而獨立 卓然而不群的仙子,如今卻被杜平這首後世【定風波】打動得不要不要的,美眸如水,芳心如小鹿亂撞,已然心動不堪。

  她哪裡聽過雲中子如此玄妙非凡、又酣暢淋漓的慷慨悲歌。

  「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是何等寵辱不驚、勝敗兩忘、曠達瀟灑的境界?」

  趙仙子高聳胸/脯劇烈聳動,情懷激盪,神識深受震撼,耳邊餘音繞樑,咀嚼回味,頓悟越發濃烈。

  高/潮還未散去,又聽到遠處傳來雲中子的下半闕。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好一個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趙仙子已然痴了。

  她固然被這首詞蘊含無上道意打動,激發無限頓悟靈感,更被雲中子那曠達超逸的胸襟,充滿清曠豪放的氣概深深打動。

  雲中子孤身一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面對數萬魔修一騎殺千殺得滿身是血,這種孤膽英雄、豪爽俠義,悄然打開了趙仙子塵封已久的心房,讓她原本孤高清冷、不讓鬚眉的芳心悄然綻放,聳然動容。

  但那只是真心佩服。

  絕對不牽扯男女之事。

  可如今。

  這一首【定風波】,卻讓趙仙子如痴如醉,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若說雲中子一夫當關,斷後殺魔,乃是給仙子芳心一石激起千層浪的衝擊,如今【定風波】便是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的驚喜與頓悟。

  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心中最敬仰的類型,不是路長青那種不咸不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修仙「龜仙人」,而是雲中子這種豪情萬丈、粗獷殺神,給女人極度安全感,偏又心思細膩、感情豐富,能給女人無限柔情蜜意的男人。

  這才是趙仙子真正的理想類型啊。

  雲端之外,萬里之遙,只遠遠傳來雲中子隱約不可聞的一句話。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願仙子仙路坦蕩,一路生花!」

  趙仙子原本就泥濘不堪、波瀾皺起的芳心,再起波瀾,嬌軀微顫,凝立虛空,久久不語。

  「至人無己?」

  「神人無功?」

  「聖人無名!」

  「這是何等玄妙道則、無上道義?」

  她自然不知道,這些詞彙都是杜平二世為人,看小說看來的。如今為了騙取仙子芳心,吹牛不上稅,借花獻佛,信口胡謅的。

  聽不懂?要的便是你聽不懂。

  總之,聽起來很厲害就對了。

  在只懂得修煉、殺伐的趙仙子看來,雲中子前輩的境界,是一種回歸自然,天人合一,寧靜超然的大徹大悟,那是寵辱不驚、勝敗兩忘、曠達瀟灑的精神追求。

  相比之下,路長青雖然是上古長青經傳人,機緣極大,天賦異稟,卻冷漠如龜,自私自利,遇事就躲,絕不牽扯因果,卻讓趙仙子為之漸漸不齒。

  比如這次鎮魔大會,路長青明知道危險重重,卻果斷選擇退避,不入九屍山,參加對魔大戰,而是躲得遠遠的。

  趙仙子固然明白,這是路長青的私人選擇,乃是他「絕不牽扯因果」的成仙自保之道。

  但這也讓趙瓔珞感到,雙方之間存在巨大無法克服的鴻/溝與認知差距。

  道不同不相為謀。

  三觀不合,如何結為道侶?

  哪怕路長青再優秀,仙路再寬闊,對自己再有好感,但趙瓔珞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倒是這位雲中子前輩,已然引起了趙瓔珞無比好奇心。

  她足足在雲端凝立三日,將定風波與那「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十二個字,反覆咀嚼了無數遍,直到一道天雷打響,傾盆大雨下來,才俏臉微紅,美眸含殤從雲端下來。

  她卻不知道,自己此時嬌靨如火,泛起桃花,簡直比情竇初開小女子更美。

  她魂不守舍,返回雲劍谷,也無心拜見師尊,先返回洞府。

  洞府中,一位美少女活潑靈動如小鹿,一頭扎入趙瓔珞懷中:「師尊,你回來了?」

  趙瓔珞嗔道:「都築基五重了,還沒大沒小。」

  這美少女眉目如畫,清澈雙眸閃爍著調皮的光芒,活潑俏皮的天性不經意間自然流露。

  這是趙瓔珞親傳弟子趙薰兒。

  也是她趙家族中的晚輩侄女。

  成為金丹長老後,按照雲劍谷規矩,趙瓔珞便需開門收徒。趙瓔珞受路長青影響很深,想了想還是收自家侄女為徒,省得徒兒品行不行,禍及師門。

  想不到,無意中撿到了寶。趙熏兒天資不在她之下,竟是天生的五靈根,五行俱全,修煉任何功/法都毫無阻礙。加上天資聰慧,一點就透,故而修煉比她還要順利幾分。才短短百年道齡,已然突破築基五重。

  趙熏兒長得很漂亮,烏黑頭髮如瀑布般扎在腦後,水汪汪的大眼睛閃耀靈動頑皮,櫻桃小嘴未語先笑。

  她卻歪著頭,上下趙瓔珞片刻驚奇道:「師尊,你怎麼了?怎麼今日如此古怪?」

  趙熏兒也是極其出色的仙子美女,被譽為雲劍谷第二美女。第一自然是趙瓔珞這萬中無一的大美人。

  「哪裡古怪了?」

  趙瓔珞沒好氣道。

  趙熏兒湊上來,如貓兒東聞聞西聞聞,卻如算命先生般掐指一算,狡黠道:「不對勁。師尊你面若桃花,分明是女子情動之相。你此番下山鎮魔,肯定是遇到了真命天子,合該有桃花劫。」

  「啪。」

  趙瓔珞氣急敗壞,在趙熏兒翹/臀上拍了一下,打得少女肉浪一翻:「我把你這無法無天小蹄子,浪說什麼?竟然目無尊長,調侃師尊?」

  趙熏兒捂著屁股,苦著臉喊痛道:「姑姑饒命,師尊饒命。人家只是不知輕重,無意冒犯了師尊虎威。還請師尊母老虎不要發威呢。不過你照照鏡子去,真的很動人呢。」

  「去!」

  趙瓔珞在外殺伐決斷,卻拿這侄女+徒兒毫無辦法,繃著臉:「為師累了,還不去給我沏茶去?」

  趙熏兒做了個鬼臉,這才下去。

  趕走趙熏兒,趙瓔珞坐在梳妝檯前,對著銅鏡一看,頓時呆了。

  難怪趙熏兒覺得不對,原來自己已然不知何時,臉泛桃花,美不勝收,哪裡有平日冷靜自若、殺伐果決仙子模樣?倒像是少女時看東家姐姐出嫁時紅了臉,低下頭,含/著淚,只管弄衣服,那一種軟惜嬌羞、輕憐痛惜的女兒羞態。

  一時間,趙瓔珞竟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心亂如麻。

  「我,心動了?」

  她咬著下唇,捫心自問。

  一杯香茗,放在她面前。那是一杯三階悟道茶。雲劍谷唯有長老才能享用,一年限定三兩。

  趙熏兒笑靨如花,將倩倩素手搭在趙瓔珞香肩上。

  她鬼靈精怪,是真心替姑姑感到高興。

  「誰啊?」

  「讓熏兒猜猜,是否路長青呢?」

  「去去去!」

  趙瓔珞老羞成怒,將趙熏兒趕走。

  趙熏兒出去,一臉不服氣,皺起小瓊鼻哼道:「切,還不是被我猜中心事?」

  她轉念一想,又歡喜起來:「一定是路長青那個榆木疙瘩,終於開竅了。嘿嘿,我姑姑一直小姑獨處,閨中寂寞,我這侄女都為她終身大事操碎了心。路長青這老烏龜,終於肯出手了?」

  路長青與趙瓔珞的關係,一直若隱若離,處於生死好友又戀人未滿狀態,這讓性格直爽的趙熏兒暗中著急。

  甚至每每咒罵路長青,為「烏龜真人」。

  「路長青這混蛋,與姑姑青梅竹馬,一起踏上修仙之路,卻始終保持距離,若即若離的,也不說主動一點,也不挑明關係。真是急死人了。」

  「哼,好在這次他終於開竅。貌似讓姑姑感動得芳心大動呢。」

  趙熏兒浮想聯翩,自行腦補:「肯定是鎮魔大戰中,路長青終於爺們一把,英雄氣概,擋在姑姑面前。讓姑姑感受到他的情感與擔當。不錯不錯,只可惜這大瓜我沒親眼看到,好可惜啊。」

  她撅起嘴,為掌門只許姑姑,不許自己下山委屈、遺憾。

  「哼,待我寫信給路長青。讓他再主動一點,趁熱打鐵,上門來找姑姑再續舊情。務必要趁著姑姑情動,促成這樁好事。」

  趙熏兒鬼靈精怪,眼中一轉,計上心來。

  唉,這家沒了我遲早得散!

  你說你們一群大人,能不能像我一樣成熟?

  她二話不說,回到房間,拿起紙筆,一蹴而就。

  一封書信,寫好。

  趙熏兒又欣賞了自己傑作一番,得意洋洋金劍傳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