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近年來血魂宗作惡多端,其中最活躍、最聲名鵲起者,莫過於老四血道人。
血道人不光心狠手辣,還奸計頻出,令不少修仙門派、家族聞之色變,東洲人人自危。
此人做下最著名的血案,便是踏平飛龍山,滅了劉家滿門。
雖說傳聞中,飛龍真人傾巢而出,也有做劫修不清不白之處,但這些細節都被隱去,重點突出魔修血洗飛龍山的暴戾、兇殘。
「果然是此魔!」
符正陽老淚縱橫。
他女兒符離死在童梟手下,而童梟又是血道人弟子。這血海深仇自然要記在魔門師徒身上。
一女子衝上台,摘下童梟之首,仰天大笑:「曼姬,我的女兒,你看到了嗎?仇人授首啦。」
眾人定睛看去,此女乃是東坡州築基修仙家族趙家之女,趙一丹,趙曼姬乃是她女兒。
趙一丹大叫:「各位,我女兒趙曼姬與劉一鶴符離,同日被血魂宗魔修童梟所殺。一丹想要復仇卻苦於只是築基仙族,實力遠遠不夠,只能忍氣吞聲。今日感謝老英雄,斬殺此人,為我女兒復仇。」
她跪下,給雲中子磕了三個頭。
丹霞子也端詳著童梟人頭,激動萬分:「可惜,飛龍山劉家已提前一步,被此人滅族,否則劉真人必會為劉一鶴大仇得報,感激萬分。」
雲中子虎目含淚,嘆息道:「老夫驚聞噩耗,匆忙從南崖洲趕回,才知道我這義弟全家被此人斬殺、滅門。此仇不共戴天,偏偏他做賊心虛,又主動伏擊我,正好將他殺了,替義弟報仇雪恨。唉,只恨我來晚一步,沒能救下義弟一門啊。」
他眼中淚花閃耀,余恨未消。
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這等兄弟情深,這等義薄雲天,這等殺伐決斷。
此人不做盟主,誰有資格做?
童梟首級已被多人確認是真的,做不得假。
世上雖有諸多神通偽裝,但在座5000修士,奇人異士眾多,也不是浪得虛名,自有辨認之法。
連丹霞子都反覆確認,童梟,真的死了。
血道人授首,肉身被毀,此事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將鎮魔大會氣氛推向高/潮。
「只可恨,血道人死了,血魂宗還在。」
雲中子虎目精芒閃動,冷哼道:「今日定要殺上九屍山,斬盡妖魔,蕩平魔窟,殺盡妖魔,讓血魂宗再也無法威脅東洲!」
「好!」
眾人/大聲叫好。
丹霞子趁熱打鐵,趁機道:「說起修為高深、德高望重、深孚眾望,這三條最符合者,早已呼之欲出!」
「敢問各位,是誰?」
五千修士,山呼海嘯。
「雲中子!」
「雲老前輩!」
「此人若不做盟主,我這就退出。」
「唯有能斬殺血道人的雲中子,我才心服口服。」
符正陽、趙一丹等人呼聲最大,堅決力挺。
丹霞子瞥了一眼清風,再看了一眼雲中子,柔聲道:「小女子對雲中子前輩的德行、修為和手段,都佩服不已。小女子願意推舉雲中子前輩為盟主!」
丹霞子為何改變主意,自己退居幕後,改推雲中子?
因雲中子與她傳音,兩人密談一番。
事態很明確,丹霞子非要硬槓清風,並不占優,甚至還被壓制。
雲中子到來前,丹霞子已經與清風掰過腕子,難以取勝。
無論修為、資歷、出身、人望、戰績,她都不如清風。
而雲中子卻比清風,更占上風,得手希望更大。
雲中子大咧咧許諾:「閨女,你我本是一體。這盟主之位,就算老夫得了,也日常忙於修煉,突破元嬰,無心理會諸多俗物。還不是由你全權代表?跟盟主又有什麼區別?」
丹霞子美眸一亮。
她本是七竅玲瓏心,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擅長見機行事,不由思忖:「前輩所言極是。今日與清風競爭這盟主之位,我並不占優。前輩卻斬殺了血道人,深孚眾望。與其僵持下去,不如推舉前輩為盟主,將清風壓制下去。將來以我的手段,不愁乾爹不聽我的。」
她嫣然一笑,立即發動所屬勢力,改推雲中子。
雲中子瞬間聲勢大漲,獲得大多數支持。
「且慢!」
一個聲音冷哼道。
清風真人排眾而出。
他眼看形勢不妙,雲中子大有後來者居上,一舉囊括盟主之位的氣勢,偏偏無人能反對。
想起師命,萬般無奈,他只好親自跳出來反對。
眾人目光瞬間匯聚在他身上。
清風一揮拂塵,橫了雲中子一眼,卻淡淡道:「雲中子前輩假嬰修為,清風久仰大名、素來敬仰。不過我玄門正宗大派,與爾等散修不同,功/法更為玄妙。就算前輩資歷更老、修為更高,但到底誰手段更強,更適合當盟主,需做過一場才見知曉。」
眾人這才明白——清風不服雲中子,要與雲中子比上一比!
場中原本就隱隱分為兩派——名門正派與海客散修。
清風出身鎮元宗,代表名門正派。
丹霞子和雲中子,都是散修強者。
聽到清風如此公然貶低散修,一眾散修海客大罵起來。
「好個清風真人,如此看不起我散修?」
「名門正派,很了不起啊?」
「名門弟子,吃相難看。不顧體面,如此貶低前輩?」
「雲中子前輩,給他點顏色看看。」
一眾宗門、家族卻沉吟不語,冷眼旁觀。
清風所說雖然刺耳,但也是事實。
名門正派傳承千年萬載,玄功正宗,博大精深,講究穩紮穩打,又有師門長輩護持,諸多秘法、丹藥、資源傳承,弟子根基牢固,實力超然。
而散修卻沒有如此雄厚底蘊、功/法、機緣,完全靠氣運,走野路子。
同階戰鬥,大宗門弟子親傳弟子穩贏記名弟子,記名弟子穩贏小宗門小家族,小宗家族弟子穩贏散修,甚至可越級戰鬥也未必落敗。
雖然殘酷,雖然不公,但這便是修仙界食物鏈。
清風作為鎮元子親傳弟子,又手握煉魔至寶,就算金丹九重不如假嬰修士,也自負穩操勝券,故而出言挑戰。
一眾宗門、家族靜觀其變。
誰贏,他們就支持誰。
畢竟,鎮魔聯盟要與血魂宗真刀真劍,大戰一番,盟主必須能力敵元嬰真君老魔。否則誰願意跟去送命?
「哈哈哈!」
雲中子仰天狂笑,盡顯梟雄本色:「清風便是你不說,老夫也想與你做過一場。只管來!誰贏,盟主便是誰的!」
清風祭起純陽練魔劍,跳上仙鶴雲霄君,凝立虛空!
他揚眉劍出鞘,劍芒十丈,劍嘯龍吟,氣勢雄渾,顧盼自雄。
丹霞子花容劇變,暗暗慶幸。
「我還是低估了奪取盟主的難度。」
「只憑這把煉魔至寶,我便手段盡出,也絕不是清風對手。」
「鎮元子,對掌控鎮魔聯盟,志在必得。」
「多虧乾爹及時趕到,替我擋下這一劫。否則現在面對他和煉魔至寶的,便是我了。」
一看到極其克制自己鬼氣的純陽練魔劍,丹霞子就頭皮發麻,隱隱後怕。
清風淡淡道:「雲中子。我執意與你斗一場,非是要爭奪盟主,爭權奪利。而是另有原因!」
「好!」
雲中子爽朗大笑:「老夫最喜歡開門見山,有話直說!今日大家當面鑼,對面鼓,把話說清楚。」
清風目光如劍,逼視雲中子,仿佛要將其看透看穿:「前輩來晚了數日,還說與血道人做了一場,將他斬殺。可魔修手段詭秘非凡,奪舍、變化、易容,令人防不勝防。前輩又該如何證明,自己便是雲中子?而不是那血道人奪舍、或者變化成的呢?」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人人目光驚詫,轉向雲中子。
魔修?
清風暗指雲中子是易容的魔修?
這可比什麼比試、比武,刺激多了!
「魔修?奪舍?」
「變化?」
「這···可能嗎?」
「對我等修士,此事難如登天,但對魔修···」
「魔修,確實不能以常理忖度。」
雲中子面無表情凝視清風。
清風看他不說話,以為他心虛被自己說中,哈哈大笑:「我等鎮魔大會,若推舉出一個變化易容的魔修作盟主,傳出去豈不淪為天下笑柄?」
丹霞子皺起黛眉,冷哼道:「清風真人,莫要妄言。小女子乃是三階上品丹修,自問對丹藥之道,也有些精研。小女子從不知道,還有這等神奇丹藥,能模仿地如此惟妙惟肖。」
她話這麼說,但心中也升起一團疑竇。
別人不知道,她這劫修頭目還不清楚嗎?
「話說,我前些年丟失的【千幻丹】,確實能將人變化成任何模樣,還能偽裝出功、法來。」
「此丹若非主材【人面桃花】絕跡,我還可煉製出來。」
「此人,該不會真的是魔修偽裝的吧?」
「那首級就算真的,以魔修奪舍手段,捨棄肉身,也不是不可能。」
她也暗生疑竇,微蹙黛眉。
雲中子哈哈大笑:「清風,你什麼意思?要老夫證明,我是我自己?」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