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娘死裡逃生驚恐萬狀,好不容易一口氣緩過來了,連哭帶喊手腳並用地朝著蘇沅奔了過來。
「沅沅!」
「沅沅你沒事兒吧?」
看林傳讀單腳蹦得在泥沙地里摔了數次,蘇沅頭疼道「大丫二丫幫忙扶著些,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
她單手撐著腰穩住身形,深深吸了幾口氣才說「都別慌,到前頭去。」
大丫撿著林傳讀的拐杖衝上去把人扶住。
林慧娘不顧自己脖子上橫流的血就來拉著蘇沅上下看,她又驚又嚇地哭著說「你沒事兒就好,剛剛多驚險啊,你這丫頭怎麼……」
「娘,我真的沒事兒。」
蘇沅笑笑安撫住林慧娘,拿了塊乾淨的帕子捂住林慧娘的脖子,皺眉道「這傷就是皮肉傷,但血得儘快止住,你先拿帕子捂著些,大夫來了再好生處理。」
郝大娘跑得不歇氣地去拿了繩子過來,蘇沅親自指點著她把倒地不起的女子拴了個結結實實,見女子氣若遊絲了還蹦躂著手腳想掙扎,索性舉手成刀,用力在她的後頸劈了一下。
郝大娘看著閉著眼沒了意識的女子驚恐地啊了一聲,顫顫巍巍地伸手去試。
蘇沅見狀好笑道「沒死,只是暈過去了。」
「大娘你把人弄到前廳,等大人回來後處置。」
郝大娘擦著汗連聲說是。
蘇沅強撐著將現場亂狀處理好,帶著驚魂不定的眾人回到前廳,還沒等坐下,門外就響起了焦急的呼聲「沅沅!娘!」
「在呢在呢!」
蘇沅轉身還沒看清眼前的人,整個人就被林明晰抱了個滿懷。
林明晰渾身發僵地打量著蘇沅,見她面色尚好,也無傷痕,猛地鬆了一口氣。
「冬青說家中出了亂子,我趕緊就奔了回來,你……」
「我沒事兒,但娘受了點兒傷,也受了驚嚇。」
她指了指裡屋的方向,說「大夫正在給娘包紮傷口,爹也在裡頭陪著,你去看看吧。」
得知無人有事兒,林明晰心放下了大半。
俯首在蘇沅眉心重重親了一口,快步進了裡屋。
頭上滿是汗的冬青扶著蘇沅坐下,確定她無事才憋著哭腔說「您也太莽撞了,剛剛那種情況若是有半點閃失,您……」
「我沒事兒。」
蘇沅笑笑握住冬青冰涼的手,輕鬆道「我跟著師傅學了多年武藝,雖算不上什麼高手,可一般的小毛賊還是能應付的,她哪兒能傷得了我?」
若非是有把握,蘇沅也不敢輕易拿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冒險。
話雖如此,可冬青還是余驚不定。
「就算是傷不了,也不該大意。」
「可是……」
「再有多少可是,冬青說的也是對的。」
在外奔波了半日的剪月滿臉蒼白地跑著進了屋,拉著蘇沅的手把了脈確定無礙,拍著胸口長呼一口氣。
「您如今身子不比從前輕快,務必事事都得小心,回頭我就在外頭採買幾個跑腿的丫鬟回來,往後您身邊,無論如何都不得少了人。」
往日安安順順的倒是不覺人手少。
今日出了點兒岔子,立馬就顯了弊端。
蘇沅想想也是心有餘悸,緩緩嘆氣道「人手確實是少了些,不光是丫鬟,還有護院。」
「剪月,回頭讓李安在城中找幾個略懂武藝的回來看府,另外立馬派人順著後門出去,查清今日那人到底是從何處闖進來的。」
「務必要弄清楚有無同黨藏在暗處,今日之內就讓人將那道後門封死,派人在那處守夜,一旦有異狀,即刻來稟。」
剪月壓著心驚點頭應是。
蘇沅正回想有無遺漏,林明晰面沉如水地走了出來。
他性子溫和,少有動怒的時候。
一旦黑了臉,莫名就帶了股子壓迫意味,讓人看了就覺心顫。
冬青和剪月默默垂首後退。
他故作輕鬆地拉著蘇沅的手握了握,小聲說「抓到的人在哪兒?」
蘇沅對著一個方向抬了抬下巴,悶聲道「拴著扔哪兒了,讓郝大娘看著呢。」
她說著拉著林明晰的手稍坐起來了些,狐疑道「你今日抓到誰了?」
今日那女子來時那副不死不休的樣子,活脫脫像是被林明晰抓走了情郎。
非得找人拼命。
蘇沅一臉納罕,林明晰無奈而嘆。
他摸著蘇沅亂了的髮髻,輕聲說「是你跟剪月在首飾鋪子發現的那人。」
剪月得了蘇沅授意,一邊讓跟著出門的侍衛跟上那人,另一邊就設法通知了林明晰。
林明晰順著留下的線索追尋過去,在城內的一處城隍廟中抓到了那人。
那人與其餘劫匪供出的畫像一致,確是流竄在外的其中一人。
只是他獨身一人,死活也不肯開口招出另一人的下落。
林明晰正發愁何處去尋時,冬青就來報說是家中來了賊人。
他想起林慧娘說的情形,心悸不止地握緊了蘇沅的手,啞聲說「還好你們都沒事兒,否則的話,我……」
府中守衛空虛,全是因蘇沅把人都叫去幫他的緣故。
若蘇沅今日因此出了半點閃失,他此生大約都無法與自己和解。
捕捉到林明晰眉眼間翻湧的怒氣和自責,蘇沅輕聲而笑。
她伸手把他眉心褶皺撫平,慢條斯理地說「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千防萬防也擋不住他人算計,何必為此生怨?」
「萬幸今日皆是平安,那就是最好的。」
林明晰心中愧疚並未因此減輕分毫,聽完也只是低頭在蘇沅的手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他輕聲說「若是我猜測不錯,那人應當就是與那人同夥之人,一定知道不少內幕。」
「我先讓人把人押到衙門關著,過幾日再審。」
蘇沅聞言意外挑眉,好笑道「過幾日再審?」
「我還以為,你會現在就去審呢。」
林明晰聞言面露苦澀,無奈地揪著蘇沅的臉扯了扯,小聲說「我是百姓的官,也是你的夫,更是娘的兒子。」
「妻兒父母受此驚嚇,我怎能違心而去?」
「這兩日我哪兒也不去,什麼也不做,就在家裡陪著你們。」
蘇沅雖不覺自己到了需林明晰寸步不離陪著的地步,可能聽到他這麼說,心底還是不可抑制地迸出了點點歡喜。
她低頭用鼻尖在林明晰的臉上蹭了蹭,小聲說「緩幾日也好。」
「左右人現在已經抓到了,主動權在你不在他人。」
「先晾一晾,熬到了時候,或許不等你問,他們就主動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