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玩命朝著京郊趕的同時,京郊竹林里,靜謐許久的竹屋的不遠處也迎來了一堆不速之客。
順天府的人來得毫無徵兆。
饒是南正奇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也來不及。
以竹林為點,周圍的所有官道小路,全部被不知什麼時候就到了官兵團團圍住。
聽完眼前之人的話,林明晰眼底染上一抹冷色,沉沉道「也就是說,你們沒辦法護著老師離去?」
來人一臉慚愧地低下了頭,悶聲道「我們只有兩人,而來者是不知幾何的官兵,護著老先生,很難脫身。」
林明晰原本是想讓人護著南正奇離去,自己在此應付官兵。
可以如今的情形來看,他的打算註定只能落空。
別說是一個上了年歲不會武的老人,就算是只長了翅膀的蒼蠅,不傷筋動骨也絕對飛不出去。 ✭
與林明晰的怒氣不同,南正奇看起來倒是頗為鎮定。
他說「閆修那廝老謀深算,為今日不知暗中籌備了多久,他怎會讓我有機會逃脫?」
林明晰訝然道「您的意思是,這是閆修的手筆?」
「不然你以為,誰還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調動順天府的大批官兵,卻半點不驚動他人?」
而整個盛京,也唯有閆修敢如此,不惜代價的要他的命了。
南正奇微微閉眼,嘆息道「我跑不動,也不想跑,索性就懶得動了,你們二人想法子護著明晰出去,這可能行?」
「老師不可,我不走……」
「你要走。」
南正奇重重地拍了拍林明晰的肩膀,笑道「此事本就與你無關,你在此陪我算什麼事兒?」
林明晰若是在此被捕,那一個勾結死囚的大罪就別想跑了。
南正奇不忍,也不會看著林明晰就此被斷送。
他還想說什麼,林明晰卻道「老師您不必多說,我不會走的,要走也是一起走。」
說完他不顧南正奇眼中的反對,咬牙說「我記得,竹林後頭是不是有一處地窖?」
南正奇似乎猜到林明晰想說什麼,無奈苦笑。
「那地窖藏不住人,順天府經驗豐富,來了也會第一時間搜查能藏人之處,到時變成了瓮中之鱉,豈不是更憋屈?」
「與其讓人追著趕著,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誰說藏不住?」
林明晰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南正奇的話,拉著南正奇站了起來快速往外走。
「您去地窖中藏身,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我扮作您的樣子引開官兵,您只管藏著,我……」
「不可!」
南正奇摁住了林明晰想說什麼。
林明晰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到了地窖口,林明晰用力將南正奇推進去,隨手指了一個隨從說「你跟著進去護住老師,不管發生什麼,都不可讓老師出來,也不可讓人傷了他。」
「可是大人您怎麼辦?」
「我自有法子。」
林明晰轉而看向南正奇,輕聲說「只要您不出現,他們沒見著您本人,任由誰來了,見著我也不能說我什麼,這也不是罪。」
「您安心在此,等我消息。」
南正奇一句話不等出口,林明晰就果斷地帶著另外一人將地窖口用稻草掩住。
他跑著回到了竹屋,抓起南正奇平時穿的衣裳換上,將頭上的發冠卸了,長發披散於身後,又抓了些煤灰將頭髮弄得亂糟糟的,這才說「等人到了,你一把火把這裡能點燃的東西全都點了,你我就朝著東邊跑,一定要將官兵引開。」
「記住,務必要營造出我是老師的樣子,記住了嗎?」
那人沉著臉點頭。
隱隱聽到外邊的動靜時,下意識的看向了林明晰。
林明晰用力吸了一口氣,冷聲道「動手。」
林明晰不會武,腳程慢,故而先行一步跑在了前頭。
那人在後放火。
等官兵到竹屋時,原地早已成為了一片刺目的火光。
放火的人身形一閃,聽到有人喊了一嗓子後才飛快離去。
他不多時就追上了林明晰,一把拎住了林明晰就開始不要命的狂奔。
身後追兵不止,全都將跑在前頭的林明晰當做了南正奇,呼呼啦啦的朝著林明晰追了過去。
林明晰順利將人引開,逮著能點燃的東西就開始點。
所行之處遍地火光肆意。
短暫的阻住了官兵一時,卻不能阻擋一世。
出了竹林便是官道。
大道上全是來抓人的官兵。
林明晰出了竹林,瞬間就被來人圍在了正中間。
來者看清林明晰的臉,頓時大驚。
「你不是南正奇!」
林明晰抬手抹了一把臉,站起來後看清來人,心底猛地鬆了一口氣。
好巧不巧,這人是他見過的。
林明晰一甩袖子冷笑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官是林明晰!」
「你!」
那人短暫的震了一瞬,反應過來立馬想叫人回去抓人。
林明晰往前一擋,怒道「傷了本官,還想就此離去,你這是將本官當做了什麼?!」
林明晰立馬橫刀的朝前一站,將來人都擋在了眼前,冷聲道「你們是何人?出自何處管轄?為何出現在此?又為何追殺本官?」
那人被林明晰的話狠狠一堵,紅著眼氣急道「林大人,下官有要任在身,不便在此與您糾纏,您最好還是讓開的好。」
林明晰像是被他的話氣笑了,冷冷道「那若是本官今日不讓呢?」
「難不成,你還想從本官的身上踏過去?」
來人是順天府從屬。
論官職皇寵,都遠不及林明晰。
林明晰在此橫擋,他自然不敢將林明晰如何。
可是……
他目光陰冷地盯著林明晰不動,玩味道「不過話說起來,林大人為何會在此處?」
「下官等人是奉命前來緝拿朝廷要犯,林大人若是不想落得個耽誤公辦的罪名,最好還是讓開的好。」
林明晰甩了甩袖子,從身上拿了根帶子,將散落在腰後的長髮隨意抓起,慢悠悠地做完才說「本官在哪兒,與你何干?」
「你張嘴閉嘴都說是為公務前來,可為何你們這麼多人,沒一人穿的是朝廷發的衣裳?」
他冷眼看著眼前全是便裝的人,無聲冷笑。
「按我朝律法,穿上官服爾等是官差,脫了官服,你們就是尋常百姓,哪兒來的權利抓人?」
「再者說,既是捉拿朝廷要犯,那敢問緝拿令何在?官府文書何在?」
「若是幾物皆有,本官今日就不計較你們的衝撞之過,可要是沒有,那本官就不得不懷疑,你們這麼多人打著公務的名義來此,是為挾報私仇。」
「咱們就到皇上面前好好說道說道,看到底是你們以權謀私挾帶私仇錯了,還是本官出現在此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