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離唏噓的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包大老爺若是能活到樂府來人,那還有點兒可擔心的必要,可他只怕是活不到那時候了。」
包正弘以及見過蘇沅的人一死。
那樂府小公子失蹤的事兒就自然成了個無頭的懸案。
樂家的人縱然再著急上火。
也不可能有法子。
蘇沅回味過南歌離話中的意思,表情變得有些一言難盡。
她好笑地說「這裡的事兒牽扯甚大,指定是要上報盛京的,屆時人人都知道包大老爺是文大學士的人,樂府小公子被包大老爺帶出去丟了,樂府的人豈不是就順理成章的與文大學士站了對場?」
「先生,您這是玩兒得好一手一箭雙鵰啊……」
樂府和文家,在盛京城中都是屈指可數的望族。
這兩家關係素來不錯。
暗中不知有多少齷蹉。
只是利益之上合作並堅。
難以下手攻破。
如今樂家最受寵的小公子在文大學士的人手上丟了。
兩家必然生出嫌隙。
利益關係一旦生縫,想逐個擊破就不難了。
見蘇沅想透了。
南歌離不掩讚賞的點頭。
「聰明。」
「不過這主意不是我想的,我只是執行罷了,你倒是也不必誇我。」
蘇沅嘖了幾聲,心知肚明南歌離說的是誰,默默的不多問了。
饒是有南歌離的幫助。
蘇沅想在短時間內將方家搭建好的框架順利收下也並非易事。
畢竟蘇沅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
而其中過程也不會像想像中那麼順利。
南歌離拿出了不少事先收集好的東西跟蘇沅細細的說。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門口有了人聲的動靜。
蘇沅不自覺的抬頭望去。
看清來人是林明晰,眼底不由自主的帶上了笑。
可不等笑意蔓延,視線觸及林明晰脖子上駭人的淤青時,嘴角立馬就砸了下去。
她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冷冷的喊了一聲「林明晰。」
林明晰一看她的表情,下意識的伸手。
蘇沅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湊近了些看得更清,眼底瞬時就掀起了一陣暗沉。
「這是誰弄的?」
淤青在脖子上。
動手的人顯然是動了殺心的。
但凡是……
蘇沅一想到那種可能,渾身的冷氣就嗖嗖嗖的往外冒。
她將林明晰的手抓得死死地,指尖甚至在不受控制的發抖。
林明晰自知自己這傷看著嚇人。
見狀趕緊輕聲哄「就是不小心受了點兒皮外傷,不打緊的。」
「真的沒事兒。」
蘇沅冷著臉看著他不說話。
嘴唇抿得死緊。
林明晰見了,無奈一嘆。
「真的沒事兒,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蘇沅見他左而右言其他的不肯說是誰傷的。
索性就撒開他的手自己坐了下去。
林明晰站著苦笑。
南歌離見了,眉心微微緊鎖,聲調也沉了下去。
「錢奇安不是去接應你了嗎?為何傷成這樣?」
「錢奇安人呢?!」
林明晰傷著的時候,錢奇安就知道壞了事兒。
林明晰跟他不一樣。
這位可是實實在在的文弱書生,半點武不會的那種。
當時也正是因為林明晰的文弱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懷疑。
才決定冒險讓林明晰前去探路。
他千防萬防沒能防住。
不成想林明晰還是傷了。
而且是傷在那麼要命,還無法遮掩的位置……
錢奇安心裡懊惱了一路。
進門時他特意落後了一步,想著能躲一時算一時。
可此時見是實在躲不過去了,不得不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他尷尬地說「那什麼……」
「途中出現點小狀況,其實我……」
「誰傷的?」
蘇沅和南歌離同時出聲。
錢奇安木頭似的杵在原地,尷尬了半響後,見不管是南歌離還是蘇沅都沒善罷甘休的意思,索性就說「是山腳下的一個獵戶弄傷的,但是那個獵戶他……」
「人呢?」
錢奇安苦笑著不說話了。
蘇沅冷哼了一聲,咬牙道「獵戶傷的?」
「你倒是說說,哪個獵戶能有這麼只擊要害的本事?」
南風是好的武師傅。
教蘇沅的,不光是傳統功夫。
也交她很多在經驗上的東西。
林明晰脖子上這傷,一看就是手生生掐出來的。
而且還是一開始就下了重手,分明就是衝著要林明晰的命去的。
除了那專干殺人買賣的殺手刺客,尋常獵戶哪兒來這麼大的本事?!
蘇沅的眼中蹭蹭蹭的冒著小火苗。
南歌離的面色也極為不善。
她不知是想到了誰,無聲冷笑。
「吳川?」
「他跟著你們回來了?」
蘇沅聽到人名的瞬間,立馬就扭頭看了過去。
錢奇安摸著鼻子小聲說是。
吳川在林子中算是立了功的。
而且他的身份,絕對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前。
所以他們回來的時候,自然是要帶著他一起的。
只是……
「吳川是誰?」
「你們去哪兒了?什麼山腳?」
蘇沅一連串的問題甩了出來。
錢奇安悻悻的張了張嘴,徹底說不出話了。
林明晰去林中探路這事兒是瞞著蘇沅的。
這時候他說什麼,都是在惹蘇沅炸毛啊……
錢奇安不說話。
蘇沅幽幽的看向了林明晰。
林明晰難得的無措,主動上前拉住了蘇沅的手,低聲說「咱們換個地方,我與你細說?」
蘇沅要笑不笑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好啊,我也想聽聽,你都忙什麼了。」
林明晰苦笑一下,對著南歌離和錢奇安微微頷首,拉著蘇沅走了。
南歌離摩挲著茶杯的邊緣,不耐道「你們將吳川帶回來做甚?」
錢奇安哭笑不得地說「姑奶奶,他是立了功的,這次林中若是無他裡應外合,傷亡不知要多出多少,於情於理,咱們也不能用完就扔啊。」
「更何況此人雖身有罪孽,但是……」
「哪兒來那麼多但是?」
南歌離煩躁的打斷了錢奇安的話,冷聲道「他本就該死。」
「多年前就不該活著!」
錢奇安被南歌離震得無言以對時。
林明晰也被蘇沅幽深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
許是覺得氣氛實在令人窒息,林明晰訕訕的笑了一下,輕聲說「左右我目前是沒事兒的,我……」
「那個姓吳的在哪兒?」
蘇沅面無表情的看著林明晰,一字一頓地說「我問你。」
「姓吳的,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