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正想讓蘇沅出銀子。
蘇沅如他所願出了銀子,並且表示出了興趣極大的樣子。
倆人的合作和意向暫時性的達成一致。
接下來就是包正弘的釣魚策略。
戴著圍帽的南歌離第一次聽到釣魚策略這兩個字,一時還有些新奇。
「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沅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先生您想,釣魚是怎麼釣的?」
「是不是先將誘餌放下去,等魚兒咬鉤了,也不著急起鉤,要讓魚兒將鉤子咬得死死地,必然要緩慢放線,等時候差不多了,魚兒折騰不動了,再慢慢起杆。」
蘇沅將手裡的茶杯往桌上輕輕一放,漫不經心地說「我拿出第一筆銀子,就是在魚兒在咬鉤,包正弘想讓我出更多的錢,必然要再給我一些好處,您說,這是不是和釣魚一個道理?」
只是不到最後,誰才是手握魚竿的漁夫,那可就不好說了。 ✩
南歌離沉吟片刻讚賞點頭,輕笑道「你這形容倒是貼切。」
蘇沅嗨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說「拾人牙慧罷了,算不得貼切。」
她看了南歌離一眼,嘆氣說「只是想讓包正弘全然信任我,只怕是不容易,所以這事兒估計還有得熬。」
南歌離呵了一聲,慢悠悠道「不用熬很久的,你且安心就是。」
像是看出蘇沅眼中疑惑,南歌離輕輕一笑,輕聲道「他現在著急籌銀子,算得上是火燒眉毛,所以他不會拖很久的。」
蘇沅抿了抿唇沒接話。
顯然是沒這麼樂觀。
南歌離也不多解釋,從身上拿出了一封信,對著蘇沅說「這是一張名單,和我打聽到的一些消息,你想法子將這些確認一下,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想讓你去辦。」
蘇沅眨眨眼,也沒看她遞過來的名單。
「什麼事兒?」
南歌離看起來也有些糾結,可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說「你近些,我慢慢跟你說。」
蘇沅半信半疑的湊了過去,聽完南歌離的話,就是一臉不加掩飾的震驚。
她難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表情驚悚。
「你是說讓我去勾引包正弘的老婆?!」
「你搞沒搞錯,我是個女的,我……」
「你小聲點兒。」
「再說了,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只是讓你想法子與她搭上幾分關係,怎麼久成了勾引?」
看蘇沅還想嚷,南歌離哭笑著捂住了蘇沅的嘴,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蘇沅面無表情搖頭,甚至有些後悔。
「我說不行可以嗎?」
南歌離微微一笑,很是無情。
「都上了賊船了,還說什麼不行呢?」
蘇沅……
整得像是她很想上這艘賊船似的……
也許是蘇沅的抗拒表露得太明顯,南歌離輕嘆一聲,神秘兮兮地說「我都打聽清楚了,包正弘的妻子,未婚時就是個不著調的,行事荒唐與如今的你不遑多讓,她和包正弘有夫妻名分,但是卻沒有夫妻之實,包正弘在外養戲子,她在外也養著不少知己,這事兒本就不是秘密,此人生性喜好顏色好的少年郎,你去絕對合適。」
蘇沅一言難盡的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先生難道不覺得這麼安排不太合適嗎?」
她本就是個姑娘家。
去勾引人家媳婦兒做甚?
再說了,包正弘都一把年紀了。
他媳婦兒能好到哪兒去?
這麼安排已經不是缺德二字能形容的好嗎?!
簡直就是缺大德了!
「我何嘗不知不合適?」
南歌離面上露出幾分凝重,沉聲道「只是包正弘隱藏頗深,一時半會想抓住他的小辮子並不容易,而他夫人在外如此荒唐,可謂是讓他顏面盡失,還能活得這麼好,可見他夫人手中,必然有讓包正弘忌憚的東西。」
南歌離語重心長的握住了蘇沅的手,啞聲道「這人肯定知道什麼,說不定手裡還有證據,從她身上打開突破口,比找包正弘會輕鬆許多。」
「我也知道這是委屈你了,可是沅沅,事到如今,我們顧不得這許多了。」
蘇沅黑著臉將手抽了回來,正想言辭拒絕時,南歌離卻說「你知道,我前日在城外發現了什麼嗎?」
蘇沅皺眉。
「什麼?」
南歌離閉上了眼,竭力雲淡風輕,字裡行間卻依舊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苦味。
「屍體。」
蘇沅眉心無聲一跳,沉聲道「可能查清死者身份?」
南歌離艱難的呼出一口氣,啞聲說「面目全被人用刀劃爛,不少人的身上甚至還有剜肉的痕跡,大片大片的傷痕,淤青,人都快成一具血肉模糊的骨架了,如何能猜測身份?」
蘇沅沉默良久。
過了好一會兒,才紅著眼從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字。
「是被抓去織坊的那些人?」
「是包正弘乾的是不是?!」
南歌離沒法說是。
也不能說不是。
她難掩無奈的戳了一下蘇沅緊鎖的眉心,苦笑道「這樣的屍體,在城外義莊裡,每隔著一段時日就會出現幾具,誰也說不清來歷身份,只能就此揭過。」
「咱們就算是心裡有所猜測,也不能直說。」
因為他們沒有證據。
所以不能說。
也不能打草驚蛇。
蘇沅沒親眼所見屍體是什麼樣。
但是一想到城內被抓走的那些人,她的心頭就不受控制的掀起怒火。
貧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人生來不等就罷了。
為何在人的貪慾之前,普通人連掙扎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憑什麼如此不公?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也不看南歌離的臉,扭頭說「行,你說的我知道了。」
南歌離眼底閃出些許愧疚,剛張嘴就聽到蘇沅說「沒用的話不用說,我答應也不是為了別的,只是……」
「想讓自己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稍微心安罷了。」
南歌離掩面嘆息一聲不再提及此事。
轉而又說「對了,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蘇沅狐疑扭頭看了過來。
南歌離眼底浮現出點點笑意,慢聲說「浣紗城無可取代,就算是毀了方家,以後也是要存在的,只是這裡到底是有了這樣的髒底子,任由哪家再崛起,那都讓人難以放心。」
「只是這裡無論如何都需要一個領頭的人物,等這裡的事兒結束了,該死的人死了,剩下的一攤子事兒,就交給你處理。」
像是怕蘇沅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南歌離狹促的眨了眨眼,笑著說「只要方家沒了,你就會是浣紗城新一任的商業領頭羊。」
「方家曾經的基業,除了必須充公的,剩下的都會是你的。」
「雖然算不上很多,可到底是比白手起家來得強,你說是嗎?」
蘇沅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招,當即就驚悚的瞪圓了眼。
「先生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