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聽到那一聲低沉卻有力量的話，禁不住也看向了姜硯池。
她深深地與他對視。
她從他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對！我還有你！」
沈嫿知道，自己因為認知上的差距，可能會犯一些這個時代的「蠢」。
但，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姜三七。
姜三七會幫她查漏補缺，會幫她分擔重擔。
還有薛易、吳庸等將軍。
哦，對了，還有影十九。
這人雖然總是隱在黑暗中，卻也總能在關鍵時候，給她帶來重要的情報。
比如——
「姜三七，你聽說了嗎，阿史那曜要成親了！」
馬背上，得到了姜硯池的承諾，沈嫿的忐忑與不安消失了，她甚至有閒心跟姜硯池八卦。
「嗯！」
姜硯池當然聽說了。
沈嫿有影十九以及他所在的「天影閣」，而姜硯池作為京城頭號紈絝，他在京城的人脈關係網絡，遠超普通人的想像。
只要他肯付出足夠的金銀，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信息與「幫助」。
「阿史德嫣和中州刺史的女兒，兩位夫人，不分大小，一起進門！」
姜硯池不但知道阿史那曜要成親了，就連新婦是誰，他都一清二楚。
「中州刺史的女兒？阿史那曜要拿下中州？」
沈嫿聽到這話，便立刻猜到了阿史那曜的意圖。
「只是，京城距離中州，還有一些地盤……難道，借著這次的天災，阿史那曜將這些地方拿了下來？」
影十九送來的消息，只有阿史那曜的親事。
其中的具體細節，卻並沒有提及。
但，沈嫿還是能夠通過分析，推測出相關的「真相」。
「嗯！過去的幾個月，咱們忙著拿下利州，阿史那曜也沒有閒著啊！」
「年前他在中州抄沒了當地豪族，拿走了幾大家族一兩百年的積累——」
姜硯池望著京城的方向，淡淡地說道：「這些積累，不只是財貨，還有糧食、布匹、藥材，甚至是軍械等！」
中州的那些豪族，可都是有塢堡、有部曲的。
他們有自己的「城池」，也有自己的私兵。
所以，軍械、戰馬等，他們也都有。
尤其是他們還有家族一兩百年的積累，庫房裡的好東西，真的堪稱「富可敵國」。
阿史那曜在中州，不只是繳獲了大批的財貨，更是拿到了糧食和軍械這些重要的戰略物資。
再加上他收攏了絕大部分的西州軍，他手底下的人馬，已經突破了十萬之數。
這麼多的人馬，再加上不缺錢糧，他就能放開手腳地爭搶地盤。
首先，阿史那曜就將自己所占據的京城及其周遭地區，與中州連成了一片。
「中間的這些城池，本就沒有重兵把守。即便有，他們也不會為了區區一兩個城池就跟羽翼已成的阿史那曜死戰到底！」
「再加上這半年的接連天災，中州州府都有些抵抗不住，更何況是附近的小城池？」
「有幾個小縣城，知縣跑了，只有殘存的差役和守衛，百姓們也都有一半外出逃難——」
就這種幾乎要空掉的城池，阿史那曜可能都不用率兵攻打，就能直接占據。
姜硯池淡淡的說道，「天災，對於普通人來說，那就是無盡的災禍。可對於有能力的野心家來說，那就是極好的機會！」
說到這裡，姜硯池似是想到了什麼，他趕忙補充道：「我說的野心家，是指阿史那曜等軍閥，而不是你！」
他家嫿嫿，才不是什麼黑心的野心家。
她啊，善良到近乎「婦人之仁」呢。
幸虧她還有他，他會幫她「查漏補缺」，更會幫她「衝鋒陷陣」。
她的嫿嫿，只需要做個善良、美好的神女，而所有的殺戮、罪孽，都由他姜硯池來背負。
嗯嗯，他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完呢！
沈嫿笑了，眼睛都彎成了小月牙，「我知道！」
她當然知道姜硯池的心意，更知道，在姜硯池看來，她就是近乎完美的神女。
其實，她也曾經瘋狂殺戮，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喪屍、變異怪物，以及「同伴」的血！
她可是從末世穿越而來的異能者呢。
不過，在這個大盛王朝生活了一年多，沈嫿覺得，末世的種種對於她，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兒，且早已模糊。
若不是還有空間和精神力提醒她，她幾乎都要忘了自己還曾經經歷過那麼可怕的末世。
相較於末世的殘酷，現在所處的這個架空王朝簡直不要太美好。
而沈嫿，也願意傾其所有地保住這一份「美好」。
所以，她願意拿出空間裡的一切，幫助百姓，大搞基建，只想建設一個真正的「樂土」。
「阿史那曜趁著天災，拿下了那幾個縣城，如今他的地盤，已經從京畿擴展到了中州？」
沈嫿收斂思緒，重新把話題拉了回來。
「嗯！」姜硯池在不需要「解釋」的時候，人還是那麼地惜字如金。
「所以，現在阿史那曜又要跟中州刺史聯姻，為的就是下一步吞併中州？」
沈嫿將這些都梳理清楚，也就能夠確定阿史那曜的計劃。
唉，自己辛苦了幾個月，也才只是占據了一個利州。
而人家阿史那曜呢，卻依舊將地盤擴充了近兩倍。
等等！
不對！
沈嫿忽地想起剛才姜硯池說的那些話，她看向姜硯池：「姜三七，你剛才說，阿史那曜除了中州刺史的女兒，還要迎娶阿史德嫣？」
如果沈嫿沒有記錯的話，阿史德嫣是突厥王庭第二大部落阿史德部頭人的女兒。
之前就曾經來京城要與阿史那曜聯姻。
只是因為種種變故，婚事耽擱了。
如今，竟又婚事重提？
「阿史那曜與突厥又重新有了合作？」
除了這個猜測，沈嫿再無其他的想法。
姜硯池眼底閃過一抹滿意，他家嫿嫿啊，真是越來越有政治頭腦的。
只是憑藉一個小小的細節，就能推測出事情的真相，堪稱滿分。
「沒錯！阿史那曜雖然有了十萬大軍，但他野心太大，他想拿下中州，還想一路向北地與遼東軍角逐——」
如此的話，兵就不夠了。
阿史那曜本就是胡人，跟草原上的突厥借兵，對於他來說，真的非常正常。
沈嫿：……這位，確實是個野心家！